「总裁,所有检查事项都已完成,您可以登机了,这边请。」
石湛天恍若未闻的叨著烟,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窗外。
女空服员与池田互望了一眼。
「总裁……」池田唤了一声。这次行程时间紧迫,他有提醒总裁的责任。石湛天心烦意乱,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就像九年前……
他捻熄了抽了半截的烟,转过身。「通知上头备妥直升机,我要回冬苑。」「总裁!」池田与空服员同时惊叫。
「快去。」石湛天的声音透著不耐。
女空服员躬身而去;池田犹豫了半晌,几度张口欲言,终究还是耸耸肩,悄悄离去。万万没道理,石湛天的理智提醒自己,这种莫名的烦躁也许只是心理作祟。几分钟前管家在电话中还再三向他保证水笙无虑,但心烦意乱的情绪并没有因此消退。而进行了三个月事关数亿美金的合作计画也可能因为他这次的一意孤行就此泡汤,但是他就是不能放任自己的直觉不管。说他是疯了也好,总之他一定要亲眼目睹水笙一切无恙。
······································「石先生,您怎麽回来了?」管家一脸意外,瞧了瞧窗外,风雪竟越见凄迷,这回程怕是一路险阻吧。石湛天站在玄关,任由佣人取走他的风衣。
「水笙呢?」
「一个小时前吃过药,现在正睡著呢。」管家微笑,心知肚明石先生不畏恶烈天候千里迢迢赶回的原因。「我去看看她。」他自顾自地朝楼梯走去,碰上了自二楼下来的加奈子。加奈子看他的眼神既惊且惧,像见了鬼。
「啊!湛天……湛天哥哥……」
石湛天挑起一边眉。「怎麽回事?加奈子,见到我像见到了鬼似的。」他一边说一边拾步上二楼。「湛天哥哥!」加奈子冲动地拉住他的衣袖,见石湛天半眯起眼,才赶忙缩手,讷讷地说:「您要上去看水笙姊姊吗?她一整天都不舒服,好不容易刚刚才睡下,您若现在去看她,恐怕会吵醒她……」石湛天忽然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怎麽连你也给水笙收买了去,看来水笙在这个家可比我这个正主儿更得人缘呢。」他边说边摇头,言似有憾,实则喜之。「湛天哥哥!」加茶子再度拖住他。「您就别去打扰水笙姊姊了吧,她今天很不好受……」见石湛天双眼闪烁诡谲的异彩,她的声音渐渐细如纳蚊。「怎麽,你是想代她来讨伐我的行为吗?」众所皆知她的「不好受」是谁造成的,但这是他和方水笙之间的私事,任何人无权插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加奈子的话被硬生生打断。
「如果不是就别杵在这里碍眼!」丝毫没有一丝顾忌,他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後就转身上楼。半晌後「水笙——」像来自地狱的鬼号声响彻整楝宅邸,震慑了所有人的心魂!······································无垠的白色天地之中,只有一个人影脚步蹒跚的徐徐而行。
风雪直扑而来,水笙险些跌倒,跟销了几步方才站稳,但脚是站住了,她却分明见牙齿打颤的声音,血液像凝成了冰,全身再无一处温暖。这条路竟像是永无止境似的,遥远且漫长。
凌厉的暴风雪湮灭了所有的指标,举目望去,她竟像是这苍茫天地中唯一孤魂,只能不停的走、走、走……她注定要亡於此吗?大腿渐渐冻僵了,步伐渐渐沉重了,她知道,当她停下来的同时,也是会见死神的一刻。不能停啊!水笙心里再三的提醒自己撑下去,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然而纤细的身子又怎麽抵抗得了大自然无情的力量啊!慢慢地,她整个人瘫软了下去,失去意识的身体顺著雪坡地滚了几滚,直到她的头直接撞上了一棵树的底干,整个脑袋窜过一阵爆开似的疼痛,接著她便陷入了昏迷的混沌之中。「少主,您瞧!」一个身穿深色风衣的男人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水笙,「我们救是不救?」被称为少主的男子站在男人身後的几公尺处,一身雪白的衣服像要融人风雪苍茫的天地中。只见他意兴阑珊的冷嗤一声,「何必?不过是一条生命罢了,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他连上前垂询的意愿都懒。「可是,是个女孩子呀!咱们还是……」
「听风,我的话想来不中听了是吧?」男人低沉的声音平静得令人打心底发寒。「既然如此,就请便吧!」少主的血管里流的是冰块吗?听风不可置信的想。
虽然跟在少主身边多年,早该摸透了少主的性子,却没想到人命关天的事情,少主终究不改他冷血本色。白衣男子自然瞧见了他的表情,回以一个淡不可见的冷笑。
愚蠢的人啊!这个世界哪天不死上千百万人?哪来这麽多的菩萨心肠和美国时间去解救别人的生命?要他来决定的话,只会叫那女人自生自灭,绝不插手半分。
天地不仁,不也是以万物为刍狗,更何况是平凡我辈!更别说什麽生命诚可贵、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鬼话,拿去骗三岁小孩吧!在他,这世界不过是一个游戏场,优胜劣败博得不过是一场命罢了,想生存下去?行!先去掉心中碍事的妇人之仁再说。说他冷血也行,说他无情也罢,这人世间有办法掀起他兴趣的东西怕也没多少了。这肮脏的世界啊,少了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麽,不又有人前仆後继的继续制造新生命吗?别想要因为是个女孩就要博取他的同情心,很抱歉,他的冷血一视同仁。「少主,这女孩体温过低,咱们再不施以援手,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听风跪在女孩子的身边,一脸愁苦。啧!先天下之忧而忧吗?「不。」
「少主!」
唷!著急了呢。倜傥俊美的脸孔扬起一抹邪恶佞笑,「给我一个救她的好理由。」少主这根本是出难题嘛,明知道他们与这女孩不过是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教他拿什麽理由去,偏偏又不能随意搪塞一番,真是急煞了他。他低头对著趴伏在雪地里的女子暗暗吐了一口长叹,合该是她命中注定,世界这麽大,碰到谁都有机会续命,偏给她碰上了见死不救的阎王爷。听风温柔的为女孩子翻过身,少主的话对他而言就是圣旨,虽然不能抗命,但他希望这陌生女子即使要死,也能死得没有痛苦……咦?这张脸!当他第一眼对上女孩的容颜时,他整个人顿时如在雷击,呆愣在当场!这……会是同一个人吗?听风连忙收敛心神,仔细端详才瞧出了其中的差异。
那纤细的五官简直如出一辙,同样娟秀的瓜子脸,柔美的颧骨线条轮廓……饶是如此他还是看出了一些不同,譬如说不同的唇形,以及下巴的线条弧度。这女孩或许终究是命不该绝!!
「少主……」他终於可以给少主一个好理由了。
「怎麽,还放不开是吗?」白衣男子的声音里透著浓浓的嘲讽。
「不,少主,」听风整著几公尺远外始终不愿踏向前的男子。「只想请您瞧瞧这女孩……」他犹豫的言词换来白衣男子眉头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