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猷命令下人送走大夫,悄悄走近悠幽,看见昏迷中的她仍黛眉深锁。她到底有多大的忧愁?他眼中闪过疑惑。
他不该动手打她的,但惹怒他的人从没有好下场。
但是,当他看见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悠幽时,素来冷静自持的他却感到一股恐慌,抱起了她,吼着命人去找大夫。
他那一掌打得太重了,导致她受到严重的内伤,至今仍昏迷不醒。
他往床沿一坐,手抚过她的额头,现在的她多么温驯啊,要是她那时肯乖乖的,他也不会失控打她。
君猷的手由她的眉移向下巴,那里有着一片青紫,他抖着手,扯开她的衣襟,她肩头上的一大片乌青令人忧目惊心。
那大夫所开的药显然对她无效,本来只有一掌大的瘀痕,如今已扩散至她的颈项。
他要救她吗?他讨厌这样的困惑,她只会惹他生气,他该不顾她的死活的。
而昏迷中的悠幽,意识飘渺,感觉自己在四处游荡,无依无靠。她看见自己瑟缩在角落,咬著自己的手指,鲜血沾满了她的脸,那呜咽听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不,她不要重新感受过,让她走得远远的……
“咳咳!”她咳醒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不信她会哭昏过去。她无力地坐起来,才牵动手,整条手臂就像要断了般的痛,这才记起君犹动手打了她。
“姑娘,你终于醒了!老天保佑,你可知你昏迷时匆冷匆热的,幸好君猷大人叫咱们灌你茶、按人中,果然见效。”一名丫头兴高采烈的道,放下手上的碗。
“谁让他来救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姑娘,你怎么这么说?君猷大人常来看你,你这肩胛骨若不是他接好,恐怕早废了。”丫头认为君猷是个好人。
悠幽白着脸,“怎么不干脆断了!”
“哎呀,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来君猷大人他救错人了。”
她东一句君猷大人、西一句君猷大人,让悠幽怒火中烧,“走开,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
“恐怕很难,君猷大人让我来照顾你,现在到了喝药的时间了。”丫头只当悠幽在撒泼。
“要喝你自己喝,你走不走?”她的头好昏,怎么每个人都和她作对?
丫头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怒责,“你真是太不识好歹了,君猷大人救你,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还一副要将君猷大人碎尸万段的样子!做人啊,不要太过分了。”
“你说完了没?”悠幽的耳朵嗡嗡作响。
丫头对她露出厌恶之色,“你似乎读过不少书,但那些圣贤书里写些什么,你可能都忘了!”
悠幽盯着床顶,语带鄙夷地道:“圣贤书都是教人家去死,忠臣岳飞的下场不也是死?”
丫头听了毛骨悚然,“你好无礼!”
悠幽根本不在意。“你出去!”再次下逐客令。
“我不想和你争吵,但是你得把药喝完。”丫头不知不觉的又道:“君猷大人会问的。”
一听到那个刺耳的名字,悠幽不禁发狂了。
“我不喝,命是我的,他凭什么管?”
“你别拗性子了好不好?”丫头更觉得君猷救她太不值了。
悠幽手一挥,丫头手上的药碗就这么掉到地上摔碎了。
丫头呼天抢地的,“我的天啊,你这祸害怎么不死了算了!”
悠幽咬住下唇,“是啊,怎么不死了算了!”她抬起另一只手,伸向如万蚁钻心的肩胛骨,用力的推弄,如果断了,她就不欠君猷了。
“哎呀,你的性子怎么这么烈!我只是说说而已。”见她不停手,丫头忙冲向门口,“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道人影如狂风股卷来,出现在悠幽面前,握住她的手腕。
他眼中有著火光,她亦含著炽烈的恨意瞪他。
“你这个大魔头,不要碰我!”她觉得脏。
君猷不语,往她肩胛骨上一按,像是要废了她的手,痛得她龇牙咧嘴的,
他真是好狠的心,难道看她痛苦他就快乐了?
悠幽闭上眼,忍着痛不喊出来,就在她再度昏迷过去之际,他却停下动作。
他是不是又想到更好的办法要折磨她了?悠幽忍不住暗忖。
第五章
“差一点我就可以废了你的手,这是你想要的?”他忽然不想见到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但是你这么美,手若废了就没人要了。”
悠幽欲哭无泪,没想到连废个手也要他的同意。“你未免想太多了。君猷,别再演戏了,你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只凭你的心情。”她上过当不是吗?
“呵,看来你很了解我,你的资质不错,要不要当我的手下?”他突然建议。
“你给我的难堪够了吗?”他只是把她当成玩物,拿她来寻欢作乐罢了。
“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做,你都看不顺眼。”这次他是心平气和的。“老是这么剑拔弩张的,你累不累?”
悠幽撇开脸,他硬是将她的脸扳回来,“我很爱这样看你,也很爱抚摸你。”哪怕她像个化石般没有反应。
“下流!”
“你对我的评价也只有这些。”他不怒反笑。“你生气时也挺好看的,怎么你会生成这样呢?连我都不忍心欺负你。”
“鬼话连篇!”他再在她耳边说话,难保她不会气到脑充血。“你走!”
她一生气,胸口就疼痛难当。
他只是盯著她,“很痛是吗?”见到她难受的样子,他的胸口竟隐隐作痛。
“废话少说,你来的目的不正是要看我生不如死的样子吗?你已经看到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她破口大骂,想将他赶走。
君猷站了起来。“让那些下人伺候你,我会天天来看你,说也奇怪,我现在一天没听到你的怒骂声就浑身不对劲。”
“你真是有病!快把你的人带走,我就算死也不会求你。”
“有骨气,那就这样吧!你就独自住在这,痛死也不会有人管你。”
他拂袖离去,悠幽全身一放松,感觉好累好倦,就让她睡去吧,让她永远沉入梦中吧!
◎ ◎ ◎
睡梦中,悠幽冷得蜷缩起身子时,棉被就盖了上来,是那丫头吗?他不是说不顾她的死活吗?怎么还叫丫头来服侍她?是故意要她欠他人情吗?那他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
过了一夜,悠幽感觉喉咙烧得像要裂开,君猷怎么这么早就来掐着她的脖子了?张开眼,才发现根本没人掐住她,是她喉咙干渴产生的错觉。
悠幽觉得好难受,翻下床跌在地上发不出声音,但喊也没有用,四周都没人。
最后她还是努力爬到桌边,靠自己喝到了茶。
悠幽扶着椅子想站起来,她试了好几次却都失败,渐渐的,她的双腿有力了,正要站起,便见到一双长腿站在她眼前。
“你居然能自己起床,看来我太小觑你了。”君猷将早膳往桌上一搁,“吃过东西你会恢复得更快,到时你才能再跟我斗。”
悠幽挑衅的扫掉那些食物,“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骗过她一次,她会一辈子记住。
君猷老神在在,“我不是来跟你吵的,你的食物只有准备那一份,既然你拒吃,你就等著饿肚子吧!”
“就算你再送来,我还是会这么做!”她一点也不希罕。
“随便你,反正饿肚子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高兴。”她不服输。
他浑身绷紧,“难道要你乖乖听话真有那么难?”
“你去找别人吧!我不是你的傀儡。”她愤怒的丢下话,往门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