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睡哪儿不关你的事!姓周的,既然你大言不惭说要在明年的品酒会抡元,那就拿出真本事来,别净说些有的没的!不管你怎么说,咱们庄内的莲花白是天下第一,要打败咱们,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行了的吧?”琥珀不服气地回嘴。
“嗯……唐师傅的闺女不但脸蛋长得好,一张小嘴儿也挺厉害的,听说贵庄第二好酒思堂春就是出自你之手。这样吧,让我瞧瞧出云山庄的酿酒师傅对酒的了解有多少?琥珀姑娘,你说说看,这小贩卖的酒是用什么材料酿的?为何喝起来烧辣,却又带着一股香气儿?嗯?”
哦幄!敌方下战帖了。
琥珀哪能看外人在众目腹膜下嘲讽爹亲及自己,她好歹是出云山庄首席制酒师傅的女儿,她也是酿酒好手耶,虎父怎可有犬女?一仰头,她将手中的酒液给喝了。
嗯……这味道好像是……琥珀用丁香小舌舔舔唇边残余的酒液。周丕显的眸光莫名地闪了一下。
“这味道有点儿类似济宁金波酒,是高粱酿制的,里面加了……嗯,应该有沉香、相粑、檀香等十多味的药材,还有……”琥珀闻了闻酒杯,续道:“应该还有桔饼、冰糖等。”
啪啪啪!小贩拍手。
众人转头看向小贩,小贩笑着道:
“姑娘,你真是识货人!没错,咱家的先祖是来自济宁,这酒儿味醇厚浓,具有行气活血、健脾解瘟等功能,今儿个遇着姑娘是识货的人,算姑娘便宜一点儿,你买一坛,我再送一坛!”小贩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唐师傅平日的教导果然严谨,令人不容小觑啊!看来我周家庄得更加把劲儿,才能将出云山庄的莲花白挤出三名外啊!”周丕显还是语带嘲讽。
什么?莲花白可是二十年来江南第一好酒啊,这姓周的居然敢如此狂妄,不但要拿下第一,还要将莲花白挤出三名外?!
看着嘴角勾着邪肆笑容的周丕显,愈看愈碍眼,琥珀绝不能容忍外人欺负到头上,“喂!你……”话还没说完,便被思卿打断。
“琥珀,咱们走,犯不着在这儿浪费唇舌。周当家,你要真有本事,就在品酒大会上耍,用不着在这市集里撒泼激人,你说是吧?”思卿轻挥了下手,高大的护卫立即在人墙中开出一条路。
周丕显看着两人离开,眸光在琥珀小小的背影上凝视了好一会儿。
拜这场骚动之赐,小贩的酒很快销售一空,笑得他合不拢嘴,心里头还盘算着要送一坛给出云山庄做谢利呢。
***
“那姓周的真讨厌!”琥珀嘟着。
“不用与那种人计较,光会耍嘴皮,没啥屁用,理他是便宜了他,当他是疯狗乱吠也就是了。唉!琥珀,前头有人耍蹬技呢,咱们去瞧瞧。”思卿指指前方有人站在长竿子上耍杂耍,她兴致勃勃地快步向前,护卫连忙跟上去。
琥珀心头还挂着刚才的事,一门神,便失了思卿的踪影,她左右张望,却是不见思卿。
“思卿!思卿!”她高喊。
市集里人潮汹涌,她个儿又小,蹬着脚尖儿也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思卿跑到哪儿去了?她心里有点急,却不慌,有护卫跟着,思卿应该没事。
“来幄!来幄!姑娘,看耍戏法儿啊!耍得精彩,给个赏银;耍得辛苦,给个人场!来来来!”
偏市集外边有一大群人围观,琥珀也就过去瞧瞧。
只见一人拿着火把,便往口里头吞,过了一会儿,再将火把拿出,火一样烧得旺盛,那耍火把的人也毫发无伤。
众人正待叫好打赏,突然一阵闷雷打下,磅!轰隆!轰隆【
一眨眼间,天空乌云密布,不一会儿,雨滴便僻僻啪啪的打了下来,民众四散,慌乱躲雨。
“暧!看倌,赏银儿!赏银儿啊——”杂耍艺人苦喊着。
琥珀将随身的几个铜钱塞在杂耍人手中,便跑开躲雨去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杂耍人无奈地看了天空一眼,唉叹老天不赏饭吃啊,望着手里几个铜钱,胡乱收拾,也躲雨去了。
大雨下个不停,琥珀跑到小巷弄内的大宅子前躲雨,大街上的宅子门口都挤满了人,小巷弄内倒是没几人,不过因她多跑了一段路,身子也被雨水打湿了。她坐在门口阶梯上,望着雷声不断,乌云密布的灰暗天空,这雨大概还要下一阵子吧。
秋天了,天候转凉,加上这雨来得突然,她没多穿厚衣,身子被急雨淋湿了,冷得直打哆感。沈用觉得身子湿答答的,一阵凉风吹来,小膀管起了一粒粒疙瘩,她打了个寒颤,不住摩攀着双臂,望着愈下愈急的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雨丝随风狂打,水珠急窜,形成迷蒙的雨幕,烟雨蒙蒙,坡用孤伶价地坐在大宅院门口,仿佛天地间只剩她一人。琥珀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儿,却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一对黑眸。
那健壮的膀臂,温润的薄唇,散发磨香味的身躯……
琥珀不觉羞红了脸,葱般纤指抚上自己的唇瓣,指尖沿着唇形抚去。
那一天他就是这样吻她的,薄唇沿着她的嘴儿细细舔着,用舌尖勾画她的唇形,再霸道地侵入齿间幽境。
她压低螓首,看着鞋尖前的湿儒地面,他的吻热切且激情,而现在她却只感受到指尖上雨水的冰冷,他……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呢?
她赌气不见他,他就不能主动来找她,对她解释清楚吗?还是他就是瞧不起她?
她只是个酿酒师傅,出身酿造世家,没有显赫切身家,也没有傲人的财富,唯一的嗜好是酿酒。
唉!
他真是这般嫌贫爱富吗?
琥珀咬了咬下唇瓣,双臂抱紧自己,蜡缩在大宅院的门口阶梯上,显得楚楚可怜。
他可以来找她啊,总不能占了人家便宜,还闷不吭声吧!
灿眸委屈地浮起水气,直愣愣地盯着大门前的台阶,雨下得好大,雨水狂妄泼洒,台阶上都湿滴油的。
这应该是户大户人家吧?每一台阶都扫得干净,也没有青苔,台阶两旁还有胺磷石刻,晤,挺精致的……琥珀瑟缩在门墙边,居然研究起台阶来。
有几阶呢?
一阶、两阶、三阶……咦?
这是……
难道……
她微愣,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台阶前的地面出现一双男鞋……她屏息,慢慢地抬眼往上看,是青衫下摆,她胸口猛然一震,缓缓地再调高视线往上看,是青衫袖口……骨感分明的大手拿着伞把……她咽了咽口水,轻轻地再往上看……一双如潭水般深邃的黑眸!
是他?!
第五章
沈敬儒拿着油纸伞站在雨中,大雨仿如下不停般,倾盆而下,黑眸眼底闪过一丝微讶,随即黯淡下来,转而带着浓浓的担优。
两人凝视,不发一语。
周围只剩雨声风声月厚是大自然的节奏,仿佛要奏出两人心中澎湃激动的情绪似的,雨声愈来愈激狂,雨丝随狂风乱舞,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看到冷得错缩在墙角的琥珀,沈敬儒抿紧薄唇,伸长手臂,要将整个油纸伞给她,伞一伸出,他的青衫立即被急雨打得湿透。
不要!
她赌气偏过小脸。
“琥珀,伞拿去。”
他唤她。
不要理他!
坏夫子!
“琥珀!”
他低吼。
又吼人家,他就只会吼她,为什么他都不吼思卿?为什么他只对她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