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假如今天能够得到一则有价值的新闻,就会对我整个未来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
“怎么会那么重要?”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威廉·洪的人?”
“我想我不认识。”柏翠纳答道。
“他号称‘新闻英雄’。”宋顿说:“从一七九六年起他就是一位改革家。他十六岁就参加伦敦记者协会了。”
“他是干什么的?”
“他办改革家周报。”
“我听说道。”柏翠纳说:“事实上我看过好几期。”
“我替他们写文章。”宋顿告诉她:“可是去年他坐牢了,群龙无首,报业简直振作不起来。”
“那他现在呢?”
“他已经自由了,想再办一个报,叫张布报。假如搞得成功,他答应给我一个好位子,我想他会的。”
“可是报纸都还没出版嘛!”
“筹备办一个新报要一段时间。”宋顿说:“我正在尝试始他一条新闻,现在这份报纸委托他的朋友一一决讯报的社长发行。”
“我懂了,”柏翠纳说:“可是什么新闻对你那么重要?”
“很坦城对你说,林敦小姐。”宋顿说:“不是你的好心,我可能已经被撵出花园了。当然,那我就只好采用有关你的新闻,而不是原来我想得到的。”
他说得轻松愉快,柏翠纳却听得出话中含着威胁。
“告诉我真象。”
“你认识艾索达,赫柏特女土?”宋顿问道。
“当然认识。”
“你知道大家都在猜测不久她就要宣布跟史塔佛顿订婚的消息吗?”
“知道。”柏翠纳低声地说。
“好,很明显。”宋顿继续说:“伯爵正在拖延时间,艾索达女土发现要他求婚非常不容易。”
柏翠纳没有说话,只感到这男人好像拿了一把利剑戮她的心。
半晌,宋顿说,“艾索达女士想出一个计谋。”
“一个计谋?”她跟着说,惊愕得全身僵硬:“什么计谋?”
“她要我等在这里,注意她离开派对的正确时间,她坚持那是亲王离开以后数小时。”
“那有什么用意?”
尽管嘴里这么问,其实柏翠纳明白艾索达的企图。
新闻一定报导说,摄政亲王陪着何妃参加史塔佛顿公馆的晚宴。亲王回去之后,艾索达女士仍然留下,直到第二天清展。那些无聊的公子哥儿们一定非常乐意听到这种绯闻。
毫无疑问,她想利用舆论压力迫使伯爵跟她结婚。柏翠纳这才恍然大悟,那天她带着信件从穆地模家的排水管滑下,给夜归的伯爵逮住时,他是去了那里。
她知道艾索达女士家跟史塔佛顿家非常近,伯爵步行夜归,怕被人注意,而艾索达来去的时候,却极尽排场之能事,从史塔佛顿家大门进去,两家的仆人们一定会认为新闻报导必然可信。
伯爵的卧室在东厢,正好面对着花园,也许,柏翠纳想,宋顿正是在观察那扇窗子,其他的窗子都暗了的时候,这扇窗子的灯光便表示了……
像艾索达女士这种女人,深知除了用这种手段之外,无法逼迫伯爵跟她结婚。
自从上伦敦以来,柏翠纳已经学会了许多上流社会用来制裁贵族子弟的一些非常严厉的不成文规定。
一个纨绔子弟可以喝得烂醉如泥,可以拥有天文数字的巨金,可以跟许多女人有过绯闻,却不能违悖某些贵族戒律。
这些戒律是为了保护淑女们的名誉,伯爵如果胆敢冒犯,必将接受舆论的制裁。
这是一个妙计,可是根据她的直觉,其间困难重重。
她记得伯爵亲口对她说,他不会跟艾索达女士结婚,也不会跟其他人结婚,虽然她担心,可是她宁愿相信他。
只因为嫉妒才使她怀疑。 既然她已经知道,他要被迫做他不愿做的事,她感到自己应该救他。
她的思虑在脑海里翻腾,几乎忘了宋顿还在身边,直到他焦急地说:“希望你能帮助我。”
这句话似乎把柏翠纳从迷梦中唤醒。帮助?是的,既然她要帮助伯爵,就要设法避免让他中他人的计。
“艾索达女士给你多少钱?”柏翠纳问。
“十金磅。”
“我给你二十。”她立刻跟着说。
“很好,当然我接受。”宋顿回答:“可是我仍然需要一则新闻。”
“一则新闻?……一则新闻?”她喃喃地说。
这四个字盘旋脑际,一个情节一个情节,像是拼图游戏一样自动地结合起来,最后她高声地说:“假如我给你二十金磅,一个完整的故事,可不可以答应不提到伯爵一个字,特别是将他跟艾索达女士连起来。”
“一个完整的故事?”宋顿问道。
“一个非常好的故事。”
“是谁的故事?”
“拉涅劳公爵的。”
“他是个新闻人物。只有跟他有关就有新闻价值。”
“听着!”柏翠纳说着,开始低声耳语。
“今晚要参加舞会吗?”柏翠纳问。
公爵夫人摇着头说,“不,亲爱的孩子,希望你不要失望,假如没有好好休息几天,恐怕没办法参加赛马了。”
“是呀,当然。”柏翠纳说。
“相信我们可以得到金杯。”公爵夫人说:“杜文也希望我们去给他加油。”
“那一定很精采。”
她不禁问:“他要不要带我们去跑马?”
公爵夫人摇摇头。
“他要去温莎堡,摄政亲王要他去的,我们没有被邀请。” 公爵夫人的声音听得出一点埋怨,她加了一句:“实在不愿意接受何妃招待,让她表现出一付女主人的面孔,我简直无法忍受。” “那我们待在伦敦更好。”柏翠纳微笑地说。
“赛马那天我们被邀在皇家包厢进午餐。”公爵夫人说:“一定会很有趣,那天你可以穿昨天买的那件漂亮衣服。”
“那太好了!”柏翠纳兴奋地说。
等她有空的时候,立刻写了一张纸条,叫听差送到宋顿手中。
两天以后,伯爵驾着飞车奔向温莎堡,她接到回音。
她把回信藏在手提袋里,然后到公爵夫人的起居间去。
“晚上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柏翠纳问道。
“我们没有接到什么邀请。”公爵夫人说:“你晓得大家不是已经到了温莎堡,或是正准备去,下次舞会是赛马过后的下星期五。”
“奶奶,那今晚我跟卡蕾进晚餐好不好?”
“好的,当然好。”公爵夫人答应道,“那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在床上进餐了,最近我的两腿酸得厉害,医生要我多休息。”
“那您要好好休息休息了。”柏翠纳说:“免得星期三不能去看赛马。”
“要我错过杜文赢得金杯的一场精采比赛?”公爵夫人叫起来:“不管有没有腿,我都要在场看到贝拉冲过决胜点。”
“当然。”柏翠纳笑着说:“尽量休息吧!你真好,带我参加每一个舞宴,每次我都觉得您太疲倦了。”
“没有比老更叫人疲倦的了。”公爵夫人答道,“可是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错过任何一个社交机会的。”
柏翠纳吻了她,然后回房准备今晚的计划。
当然她必须乘着马车上卡蕾家。
她知道,今晚卡蕾跟她未来的公公去参加一个舞宴。莫孔勃候爵的仆人惊讶地看着她,她说道:“我知道卡蕾不在,可是我有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请你等她回来的时候交给她。是不是方便在那儿写?”
“好的,小姐。”仆人回答,然后带她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