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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她知道香港在一八四一年第一次被英国占领,一八四三年,中国政府在南京条约中宣称永远割让给英国。 当时,英国外交部长柏密尔斯顿爵士认为这块占领地“全然末开发”,对香港极为忽视,称之为“贫瘠之地,八乎连房子都不能盖”。

  维多利亚女王却认为他说的是个笑话,写了封信给她的舅父,比利时的里奥波德国王,说道:“亚尔伯特对我们得到香港这个岛屿非常高兴,我们认为应该将港口命名为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女王在一八三七年继其叔威廉第四为王,一八四O年与萨克恩科堡皋塔侯亚尔伯特结婚,他们对香港并不忽视。 中英鸦片战争后问题更为复杂,贸易上的交涉、烟禁开放的问题,这段记载读来比较枯燥之味。 就艾珈妮读过的、听到的来说,似乎这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岛屿,她也听到伯父以轻视的口吻称香港为“中国背后的一颗粉刺”!

  奥瑞斯夏号慢慢停泊在港口边,这时她才知道为什么“香港”就是指着“芳香的港口”了。

  闪耀着金光的海面上,簇集着大大小小的中国船只,褐色的帆就象蝙蝠的双翼一样;还有些渡船、渔船以及从世界各地来的商船,真是形形色色,美不胜收!

  港口附近的建筑物在模糊之中看上去,大多是意大利的形式,象是把欧洲的建筑移到中国。

  眼前所见几乎可以入画,上面的塔尖呈现着茶色、褐色,这些黄色系统的建筑物最下面却铺上五额六色的石板,一片灿烂缤纷,使艾珈妮看得屏住呼吸。

  绚烂的花朵在阳光下展露芳姿,她特别注意到一些深红色、紫色、金黄色的杜鹃花迎风摇曳。

  奥瑞斯夏号正在泊船时,一艘军用小艇驶近,接送奥斯荣夫人一行上岸。

  一位穿着耀眼白色制股的侍从武官趋前自我介绍一番,毕恭毕敬地护送她们上小艇。

  在甲板上的少数旅客以羡慕的眼光目送她们上岸.“夫人,将军为不能到此亲迎而深感遗憾,”侍从武官十分恭敬地说:“相信你也了解,从他上任以后就一直忙碌不堪。”

  “我可以想象得到,”奥斯蒙夫人亲切地说:“他现在在哪里?”

  “我想将军现在是和总督在一起,也就是约翰·波比·韩里斯爵士,”侍从武官回答:“他们有一连串的会要开,从早一直开到晚。”

  “相信我先生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和约翰爵土商谈。”奥斯蒙夫人说。

  在码头边,艾珈妮看到一些戴着帽子的苦力在卖力工作着,也看到了无以数计的香港水上人家,她知道小小的舢板上就是整个家庭赖以维生的地方。

  有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在候驾了,但艾珈妮的眼睛却不由得好奇的瞪向旁边的黄包车,她第一次听到那奇特而轻快的腔调,那些黄包车夫用广东话或洋泾滨英语在向顾客兜揽生意:“黄包车!黄包车!”

  由码头前行,街道又窄又挤,一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使马车不易觅路前进。

  军人、水手、葡萄牙修士、修女……真是形形色色,文职妮一眼瞥见一顶垂着红色布幔的轿子,由四个壮汉抬着;几个满清官吏坐在黄包车上,鲜亮的缎制官服上还用金线刺绣,一副耀武扬威的神气。

  成显明对照的是街头有许多看上去十分褴褛的小孩,可怜兮兮地望着小食摊流口水,没人理睬。

  贩鱼摊子特别多,张着大嘴的鱼倒挂在摊子上,两眼间有红色突起的海鲷,长着利齿、滑溜溜的大海鳗,来自海南岛的红龟,来自澳门的鲽鱼……琳琅满目。

  艾珈妮又看到挂着金丝笼的鸟店,鸟儿吱吱喳喳的在笼里叫着、跳着。

  江太太也跟她谈到过香港鸟店的情形。

  “欢唱的鸟儿鼓舞了悲伤的人们!”江太太向她解择道。

  “你是说店主养了这些鸟要它们带给顾客快乐?”艾珈妮问。

  “顾客们都高高兴兴地提着鸟笼回家。”江太太回答。

  其中艾珈妮最想看到的还是中国的篮八哥,江太太曾刻意向她形容过它们灿然生辉的蓝色翅膀和尾巴,摄红色的小嘴和腿,甚至还把它画了出来。

  “我们一直相信,看到一只蓝色的鸟会带来幸运。”艾珈妮说。

  “那里有很多蓝色的八哥——你会非常幸运的!”江太太笑着说。

  “但愿如此。”艾珈妮说着,却不免想到这对她来说毕竟是不可能的。

  愈接近军部分配给他们的将军官邸,艾珈妮就愈觉不自在,到了那里,她又变成一个经管各种杂事的女仆,又会受到们母无休无止的谩骂。

  到处都显得十分拥挤,艾珈妮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挤在这么小的一块土地上。

  担负着这么多人生活的重压,艾珈妮觉得跟前所见的房屋似乎都摇摇欲坠。

  空气中充斥着叫声、喧嚣声,木展咯吱咯吱响声,还经常可闻到一股烹煮食物的香味。

  “这些正是我所预期的!”艾珈妮想。

  不过,很多房子的阳台上晒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就象旗帜一样随风飘扬,艾珈妮认为这实在不好看。

  大富人家的楼台上倒爬着青青的藤蔓,房子的回廊、柱廊等处,在炽热的阳光下看上去也十分清凉。

  “你们闻闻看这地方的味道!”伯母尖刻地说。

  她们正经过一个手推车的食品小贩旁边,那个中国人正手忙脚乱地做菜,发出一股很浓的油烟味。

  没有人回她的话,过了一会儿,好象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伯母不屑地说:“那个苦力戴着一顶那么大的帽子,看上去就象翻倒的盆子一样,难看死了!”

  艾珈妮很想说那苦力很能显示出东方人的朴拙耐劳,但一想到伯母会以更不屑的语气指责她,也就闭紧了嘴。

  总算到了将军官邸,艾珈妮认为就象其他殖民地住宅一样的形式,她在印度时看了很多这类建筑物。

  坚实牢固,富丽堂皇,很显然的英国风味,连里面的房间设备都象是从英国的坎伯里、奥德夏、波里茅斯移来的。

  同样漆光的桃花心木椅、印花棉布做的窗帘、二等货的波斯地毯,以及同样精心设计的英国式花园。

  整齐的花坛上种着三色紫罗兰、墙花、金盏草、紫苑和勿忘我,每一位在此住过的将军夫人都留下不少心血结晶。

  “现在,艾珈妮,”奥斯蒙夫人开口了:“你最好去清清行李。”

  “这里有很多中国仆人,夫人,”侍从武官很快地说:“如果你有什么吩咐,我可以叫他们去做。”

  “我的侄女会做得比他们更好,”奥斯蒙夫人说:“所以她待在家里面。”

  很显然的,不管官邸里面有多少仆人,奥斯蒙夫人就是要文瑚妮成天操劳家事、忙碌不堪。

  好在奥斯蒙夫人大致安顿妥当以后,发现非得上街买些日用品才行,就派艾珈妮去采购一番。

  由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国仆人带路,他的名字叫阿诺。

  如果是双胞胎出去的话一定是副官护送,坐马车出门;她和阿诺则叫了两辆黄包车,其实这让她非常满意,她更喜欢坐黄包车。

  才出发没多远,艾珈妮知道阿诺要带她去的是附近英国人常光顾的店铺,于是叫车子暂停,说明自己要去一般中国人光顾的地方,阿诺张着大嘴笑了起来,要车夫载他们走远一点到城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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