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纽百里先生并不在乎等待吉蒂,实际上不高兴的是伊琳自己;可谁也没讲什么,而吉蒂既然处于被动的地位,就得多多少少表示一下歉意。
“好了,我们走吧,”伊琳说。
她带头走出小客厅,穿过正在表演歌舞节目的舞厅。他们走下了通向赌场大门的楼梯。
在门外迈克尔召来一辆纽百里先生私人雇用的大轿车。伊琳一言不发地踏进了汽车,吉蒂跟着过去,纽百里先生绕过去坐在司机旁边。
“半小时以后,”迈克尔在塔里娜走过他身边时悄悄地说。
“我不来。”
没有时间多说了。她跨进汽车挨着伊琳、吉蒂坐在后座上。迈克尔坐在另一个窄一点的座位上。
不到一会车就开到了诺曼底旅馆。当他们到后,伊琳冲了进去,用专横的姿态让大家马上回房睡觉。
“你可别在楼下门厅里闲逛,吉蒂,”她说,“一个年轻姑娘那样做很不合适,希思柯特夫人今天晚上还在对我说,她绝对不让她的女儿没有女伴陪同就到处闲逛。”
“哪怕是让简?希思柯特独个地光着身子呆在皮卡迪利广场的中心,她也会是绝对安全的。”吉蒂答道。
“她是个非常有教养的姑娘,认识许多正派人,”伊琳反驳说。
尽管她决心不看他一眼,塔里娜和迈克尔的目光还是相遇了。
“请一定来,”在他眼色中无疑是带有恳求,这是他想传达的信息。她几乎难以察觉地摇了摇头。
“来呀,来呀。”
伊琳叫他们跟着她走进电梯。没有迈克尔的地方了;电梯关门时,他向他们挥挥手。
“晚安。”
“晚安,迈克尔,明早见,”伊琳叫道。
电梯停在三层楼。他们都迈出电梯,穿过宽宽的走廊走向大套房。这大套间是伊琳和纽百里先生用的。吉蒂和塔里娜的房间在同一条走廊上,两间房换在一起。
“晚安,吉蒂,晚安,塔里娜。”
伊琳不愿多花时间,只是做做样子亲了一下她的继女,然后走进了套房的门。
“晚安,父亲。”
吉蒂吻了吻纽百里先生,比平时更带感情。他跟塔里娜握了握手。
“我希望你今晚过得不太沉闷吧,”他说。“我注意到你没有赌钱。”
“我喜欢看别人玩,”塔里娜很快地回答。
“明天我一定要说服你去小赌一下,”纽百里先生温和地说。“大概我那个会花钱的女儿明天早晨会向我要一张支票。”
“完全正确。”吉蒂答道。
他对她们两人笑了一笑,便走进了套房。吉蒂来到了塔里娜的房间。
“我现在马上就要走了,”她说,“乔克在旅馆外面等着我。”
“假若伊琳要找你说说话,那怎么办呢?”
塔里娜担心地问。
“不会的,”吉蒂乐呵呵地说。“她见到我就厌烦。再说,乔克等了我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我原来希望能象昨晚那样早些离开赌场的。”她轻轻在塔里娜脸上吻了一下,便溜出房间,匆忙穿过了走廊。塔里娜关上房门坐在梳妆台旁。她也想往楼下跑去,她突然急于想见到迈克尔并且和他谈谈话。就在这时她想起了一万法郎的筹码。她的心硬了起来。她为他感到羞愧,可是她心里知道她非常想去找他。
她一想到昨晚他的吻,突然觉得自己全身发热。不论他干了什么,不论他的行为怎样,她无法否认她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
她忽然听见敲门的声音,她朝房门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难道迈克尔竟上楼来和她争论,不顾伊琳差不多就在隔壁房间里的事了吗?假如他们被发现了,这会使她陷进难以忍受的尴尬处境里。
她对他很恼火,急燥地穿过房间,打开房门,准备怒气冲冲地吩咐他立即走开。使她大吃一惊的是:站在门口的是纽百里先生。
“哦,是你呀!”塔里娜喊道。
纽百里先生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几乎是踮着脚走进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我不愿叫吉蒂听见,”他说。“我是来取她的礼物的,承你的好意帮我收藏了它。”
“啊,好的,当然可以,”塔里娜说。
她整天忙于别的事情几乎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于是她快步走到和卧房相连的浴室里。艾拉已经打开了她的行李,正如她所料到的,这个粉红色海绵袋已经挂在浴室洗脸盆旁的钩子上了,里面装着海绵浴擦,法兰绒面巾和肥皂,是她离开游艇前自己把它们收拾进去的。
她一件一件地把它们扯了出来,最下面是纽百里先生交给她的那个小包。她把它拿进卧室里。
“它在这儿。”她说。“不过有点潮湿,你知道我把它放在海绵袋里了。”
纽百里先生笑了。她觉得他原来有点担心,现在他笑了,放心了。
“在你的海绵袋里,”他喊道。“一个非常巧妙的藏东西的地方。挂在那里每个人都看得见,可是没有人会注意。”
“我正是这样想的,”塔里娜说。“我记得有一次读过一本书说要藏好一件东西就应该把它放在找东西的人的鼻子底下。”
“你是个非常有头脑的年轻姑娘,我能看出来,”纽百里先生赞扬她说。“你一定得让我送你一件小礼物,表示我的谢意,因为你能够打败那些好管闲事的海关官员。”
“啊,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来查我的舱房,”塔里娜说。“事实上,从没有人问过我有什么东西要申报海关的。”
“他们检查了他们想看的每件东西,”纽百里先生说。“好啦,吉蒂的礼物会使她非常高兴的。一切都谢谢你啦。”
“后天就是她的生日,是吗?”塔里娜说。
“对了。”
“我应该送给她一点东西,”塔里娜说。
“你也应该让我送你一件礼物,”纽百里先生坚持说。
“哦,不必了,谢谢你,”塔里娜说。
他拍拍她的肩膀。
“我一定送一件非常好的东西,”他说。“你最好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我们干得多么巧妙的事,假若传到海关官员耳朵里,下次他们甚至会更仔细地搜查我们。”
“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塔里娜说。
“请不要说出去,”他说。“女人,即使是最好的女人,像我妻子和女儿,也难免爱多讲话。一讲就泄露出去了,你懂得吗?”
“是的,我当然明白,”塔里娜答道。
他又拍拍她的肩膀,走出了房间。塔里娜觉得奇怪,这样魁梧身材的人能有这么轻得出奇的脚步声。
只有她单独一人时,她的思想又闪电式地回到了迈克尔那里。他会等她多久呀?她怀疑。她看了下表。时间刚刚过午夜。
突然电话铃响了,她惊得跳起来,几乎本能地跑去制止这喧闹的铃声。她一拿起话筒就知造是谁在另一头讲话。
“喂!”
“是你吗,塔里娜?”
“是的,迈克尔。”
“我在等着你呀。”
“我告诉过你我不来。”
“可是,为什么呢?”
“哦,我只是想到那会好些。”
“我可要你来,只呆一会儿也行。我们只到特鲁维尔去,我知道那里有许多小的不显眼的地方,不过在晚上这个时候那里总是非常热闹、非常有趣。”
塔里娜有点动心了。
“不,迈克尔!”
“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呢?”
“因为……啊,我也不能解释是什么原因。”
“听着,”迈克尔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了。“我要见到你。这非常重要,对你我都重要,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