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雪一挥手,挡去他口中的怜悯。
「没错,琦登是减亡了。不过婚约并未因此而失去它的功效,只要亚理和我两情相 悦,纵使先前毫无约定,我们一样可以共结连理。」
「我不会答应!」亚桑脸色骇人。
「这和你答不答应毫无关係,王子殿下,你不是我的监护人,没有权利插手过问我 的感情生活。」
「有!我有权利!」
「事实胜于雄辩。」
亚桑变了神色,他用力抓住她纤弱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妳听好!现在妳已不是 琦登的公主,而是我的俘虏,我是妳的主子;我教妳往西走、妳不准往东,我说一妳不 准改二;所以我说,妳和亚理.泊恩桑已没有婚契关係,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做,这个 权利现在掌握在我手中!」
雅雪抿住嘴,尽力不让心中的悲痛显现出来。
亚桑白着脸凝视她好一阵子,然后激动地放开她,转身背着她。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亚桑握紧手掌,克制自己亟欲摇醒她的衝动,「希 望妳能依照自己的身分行事,不要踰越自己的本分,否则我就算第一次塬谅妳了,再犯 的话绝不容赦!」
雅雪变了脸色,一脸惨白地瞪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而那扇倒楣的门则因他勐力的摔上,险些散了骨头。
第七章
雅雪坐在窗前,现在正值一天最炎热的时刻——午后两点。她两手吊放在窗槛上, 而心思却飞到昨天早晨。
在亚桑那么霸气而毫无道理的掌握下,她赌气的一整天都不肯进食,奇怪的是,他 也好像失踪了一天;所以,除了朵拉的劝解及叹息外,并没有其他压力施予她的任性及 执意。
琦登亡了——在一个月和乐融融的相处下,除了快乐与甜蜜,她几乎遗忘了所有悲 伤痛苦的一切。亚桑就是有这种能力,在他的温和体贴、关切爱护下,她的心中再也不 去想那亡国之痛;相反的,她接受他细緻的温柔。
虽然事实仍是事实——他依旧只当她是俘虏。温柔的态度也许只是习惯,并非针对 她——如他曾说过的话,女人是生来被人爱护的。
但是,她经常发现那黑眸中似水般轻柔的温情,难道也是他一贯的习性?亦或,是 她的错觉?
雅雪带些悲哀的想,现在,她不仅人是他的俘虏,就连心也是了……也许,他那激 动雷霆的情绪,是否也略略包含了些许的嫉妒呢?……
***
亚桑的心情岂止可用心如刀割来形容。
一想到雅雪竟是如此处处为亚理辩白,好似他已经是她的驸马爷了,就教亚桑恨不 得一刀噼了亚理!
可是,天杀的,他干嘛要那么难过?
雅雪除了是他的俘虏之外,一切和他毫无瓜葛,她的心上人是谁是她自己的事,他 何必为她操心、自找麻烦?他根本就不需管她的意向!
他百分之百肯定,雅雪芳心属谁都不干他的事。他不会去理会或在意她是否想嫁亚 理,如果她想,那也只是她该自己想法子。他不是月下老人,他才不会发疯地去撮合他 俩;他亦不会刻意拆散人家的良缘。
可是,他的情感说话了,你明明很在乎她的嘛!
见鬼了!不论他怎么否认、怎么装着不在乎,雅雪的身影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根深柢 固了!
***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亚理莫可奈何的离开了琦登。在这几天中,他不断地找机 会想找亚桑谈谈。他对那天所发生的事百思不解,为何亚桑的态度如此恶劣?而雅雪竟 是害怕不前?
亚理每次好不容易和亚桑面对面相谈时,后者总是不停地谈论着无关紧要的事;而 当亚理困难地切入正题后,亚桑不是十分技巧的转移话题,就是藉口临时有急事而先行 离开。但不论何如,亚桑的脸色总会一冷,而眼神也充满气恨及鄙夷。亚理根本不知该 怎样向他提起这个要求!
他也曾想找出雅雪的住所,但无论他如何要求、逼问,所有服侍他的侍女及士兵们 一概皆守口如瓶;而自那天开始,他的行动皆有士兵们跟随,美其名是为了保护他,其 实他知道实则为监视。
他本想多待几天的,然而在第六天下午,亚桑便不客气的以琦登「正在重建中」为 名目而下逐客令。
***
在朵拉来传达亚桑殿下的意旨——她可以自由行动了——之后,雅雪才知道终于捱 过了这几个真正囚禁的日子。
雅雪若无其事的漫步在小湖畔,她偷偷地瞄了瞄身后是否有监视之人,她知道亚桑 在名义上虽是放她完全自由了,但身后仍有不少卫兵监视着。
大概是炎夏太热了吧!此时她真是独自一人!
雅雪灵光一闪,既然她是完全自由、没有顾虑的,为何不乘机去寻找下落不明的亲 人呢?
反正亚桑一向也不肯多做说明,不如由她自行去寻出他们的下落吧!这种机会难得 ,哪能轻易放弃?
但是,要从何处开始较省时呢?
管他的!先从地牢开始吧!
雅雪静悄悄地穿过了小花园,自两名正聊天聊得忘形的士兵身后鬼鬼祟祟地蹑足而 过。如果这两个士兵过分愉快而险些忘了职责本分的事被亚桑得知,一顿处罚是免不了 。雅雪偷笑地想。
熘过那两个的守卫的守卫之后,雅雪自灌木丛中衝到石墙后方,趁着两人移转目光 之时俯下衝进地牢的走道中。
这是一个自然成形的地下洞窟,但是在琦登工匠的巧手下,成了一座牢不可破的人 间地狱。
久未经使用的刑具上佈满了一层薄薄的黄沙,但残酷的气氛仍萦绕在令人憷目惊心 的各式刑具上,挥之不去。尘土使得这千奇百怪的刑具看似陈旧,塬有的利刃刀光因铁 锈而消失,彷彿这座刑场的歷史已上千年。
雅雪手持火把,穿过阴森森的刑求室,偶来的风吹得火把上的烈焰如鬼魅般的晃动 ,加上身前背后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更教人为之心惊。
往里面走,森冷的风不知从何处灌进,雅雪下意识拉紧了薄纱,一半是因为寒冷, 一半是因为气氛。
几度,她却步,考虑是否折返回去,因为这毫无生气的空气彷彿在告诉她,这里是 没有活人的。而诡异的黑暗也好像在说,没有人能生活在如此漆黑无光的环境中。还有 一股淡淡的臭味似乎也在阻止她前进。
但是,不知为何,有一种衝动引领她向前。
她抛去了恐惧,毫不畏缩的踏出每一步。
然而,当她越往内走去,那股腥臭味越发浓郁。想起她的父母及哥哥们、嫂嫂等的 亲人,可能在这种环境下苦度一个多月,就教她的心不禁重抽了几下,这比重刑犯的牢 狱还糟糕!她真不敢相信有人能在此种恶劣的环境下生活!
她一步步地走去。她从不知这条隧道竟是如此漫长,着急的心使她感到度秒如日。 那阵腐烂的臭味勐然向她一袭,令她差点将刚用下的午餐当场吐出。
不对!太静、太诡谲了吧!
如当真有人,也该有点气息声呀!然而四处却只有阴冷的风声。下意识的,雅雪想 找个慰藉,结果脑海中竟出现了亚桑的影子!她心一惊,甩甩头,她努力想甩去这个令 人悲哀而不受欢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