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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页

 

  要朋友。"

  我与她四目交投,大声笑起来。

  "桃乐妃,你在这里。"

  我们抬头。

  这个人一定是云七了,高大、粗犷、有派头,他并不十分应举,但男人味道十足

  十,可人见到他找上来,连忙为我们介绍。

  云七很客气,正是江湖客本色,很大方地把可人接回去,原本并不娇小的可人依

  偎在他身边,也娇小起来。

  我把两支手插在口袋中,再喝了杯咖啡,便径自回家。

  我当然喜欢可人。

  谁不?

  但如今她场面做得这样大,谁敢接受?她也只好跟着云七,或是在那个圈子里找

  个旗鼓相当的对象,那机会率可想而知,是非常低的。

  正像她说,她想跟着我们生活,随便找个伴,也很难,在这个年头,谁还是罗曼

  蒂克的傻子,拖着她这样的宝贝,那真是老寿星找砒霜吃,活得不耐烦了。

  可怜的可人。除非,除非她肯拿钱出来。她心底下难保不在羡慕莲达,这种女孩

  子,自由自在。中人之姿,智能零蛋的女孩子,有青春有热情,又有一个好老板,无

  忧无虑,天天回来速记打字,略责备她几句,马上眼泪四射,天大的委屈便是庄尼的

  生日礼物不够体面。

  你别说,个人的享受也差不多,照样是坐私用车子进出。一般的穿时髦衣服,如

  果有分别,那幺只有说莲达更幸运,她的男朋友多宠她,不必斗智斗力,将来结婚生

  下孩子,扔给老人家带,仍然是活泼泼的一个人……

  命运。

  只是林可人的故事是怎幺开始的呢?

  我很想知道。

  每个女人小时候都是香料与糖,到中年全变成塑料花,老来全是千年老妖精,蜕

  变的过程每个人不一样,我对可人的修炼故事有很大的兴趣。

  第二天她没有上班,告假。

  自然,昨日一定不止喝多了,我酸溜溜地想。

  但我立刻哑然失笑,告诉自己要控制情绪。同事是同事,朋友是朋友。可人已对

  我说了许多知己话,已经不是把我当作萍水相逢及面目模糊的普通同事,我必须回报

  她以风度,不能让这一段颇为可贵的感情发酵转味。

  第三天她回来了。

  仍然低调子地忙写字楼功夫。

  奇怪,这女人真厉害,可以把真面目完全遮盖起来,以完全另一种姿态出现。

  同我们一起做事的时候,她到底怎幺想?我们这班自以为是的笨狗,还不止千次

  万次地教过她做事及做人之道,她是怎幺忍住不笑得喷饭的?

  大概是没有心情笑,她挂着自己的前途问题。

  我过去同可人打招呼。

  "好吗?"

  她点点头,"我正想找你。"看上去有点憔悴。"

  "有事?"

  "晚上请到舍下来吃顿饭,我有事请教你。"

  "荣幸之至。"

  她笑一笑,笑容里无限愁情。

  "为什幺笑?"

  "因为我不能哭。"

  那一日的功夫特别繁重,做得我不亦乐乎,她也是一直不听地跑来跑去,我亲眼

  看见总经理的女秘书狐假虎威皱着眉头同她说:"电话接不通,你,出来听!"

  如果她问我留在家好还是改用其它方式好,我会同她说:坐家里做金丝雀算了,

  只看一个人的面色受一个人的气,真是天大的福气,出来大熔炉干吗?牛鬼蛇神见久

  了,会胃气痛。

  莲达又不原谅我,"干嘛叹声叹气的?"

  我不响。从几时开始,连叹气都要向她报告?

  我是在感喟林可人干嘛要在这里受零碎的委屈,不可思议的女人。

  今晚我一定要问清楚。

  "我看你是太寂寞。"莲达说。

  "我寂寞?你凭什幺那幺说?"

  "没有女朋友,从来没接过她们的电话。"她的答案很简单,真是幸福。

  我笑,"也许她们全体打电话到我家呢?也许我根本有情妇,天天在家等我呢。"

  莲达翘起嘴唇,不响了。

  倘若她问魔镜"魔镜魔镜,天底下最美的是谁"。镜子与幔子都或许会裂成两半,

  但如果她问"天底下最欢乐满足的是谁",镜子一定答:"你,莲达小姐。"

  如果两者不能兼备,上智选择是欢乐。

  可人是充满愁容的。

  晚上到她家,她前来开门时我便有此感觉。

  她家作全白色,宽大舒畅,最难得的是只有几件主要的家具,留下许多空间,却

  又不显得简陋,墙壁上完全没有装饰,一张照片与画也没有。

  我愉快的坐下来。轻松地说:"比起有些人的家,陈设得犹如摩罗街的下价古玩

  店,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可人也忍不住微笑,"你上一向很欣赏我的。"

  我的笑容凝住,有点唏嘘,"有什幺用呢?我又不能照顾你,我没有钱。"

  "不能事事讲钱。"

  "唉!小姐,这不过是安慰穷小子的好听话而已,在这个商业社会中,钱的能力

  澎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别这样好不好?"她笑,"拜金的人。"

  我说:"叫我来有何贵干?千万不要叫我两肋插刀,赴汤蹈火,我力量小,胆子

  更小,你老包涵包涵。"

  可人笑得前仰后合。

  我喝着佣人倒给我的茶,等她开口把正经事倾吐,我等这一刻应景很久了。

  "他说他愿意同我到外国去结婚。"

  我的反应是:"那再好没有,做人不过上讲一个开头与一个结局,谁管你当中跌

  倒爬起若干次。而女人最佳的结局便是结婚,相信你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

  "这一年来,"她答非所问,"我在写字楼里看到很多,也学习很多。"

  "这是我相信的,看到的是二十多年都说不完的怪现象,学会的是忍无可忍,重

  新再忍。"

  她点点头,"更令我惊异的是,我居然过得如鱼得水,成为大家庭的一分子。"

  我欠一欠身,"你打算怎幺样?拒绝云七爷,正式申请假如白领籍?"

  她微笑得很苍凉。

  我说:'不要骗自己,你入行才一年多,要你终身在写字楼中渡过,不是开玩笑

  的!"

  她反问:"终身在精品店与茶室中渡过,难道又能技冠同侪?"

  "舒服呀!"我理直气壮。

  "很闷的。"

  "闷?这幺多太太小姐,从没听说有谁闷得生病的。"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她有点气,"别老插科打诨。"

  "是是是。"我连忙正襟危坐。

  她又"噗嗤"一声笑出来。"谁嫁给你,倒是很有福气,你很有生活情趣,一张

  嘴又能言善道。"

  我无奈地分析她的心理,"你怕将来日子不好过,怕云七把你冷落在闺房。"

  她点点头。

  "那也不必流落办公厅,看你身边也有点积蓄,如果你肯洗尽铅华,跟个小医生

  小律师,提拔提拔他,做个归家娘,也不是太难的,有先例证明,都很成功,对方学

  识人品过得去,生活平淡而朴实,但也十分安定,可以过几十年。"

  她沉默良久,我这一番话,显然打动了她的心。

  "我也想到过。可是他的家人……"

  "屋子是你的,开销是你的,你替他家人怎幺想,谁不耐烦谁来接受好了。"

  她说:"等于变相的买一个丈夫。"

  我很意外,以她的社会经验,何必斤斤计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

  这条路如何走法又有什幺相干?"

  我问:"你是那幺认真的一个人?"

  "你不相信?"她问我。

  我摇摇头:"你想得到的是十全十美的婚姻,太贪心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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