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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延芳笑,“这并不是荒原。”

  “是,它是荒原,天老地荒的荒。”

  “你是谁?”延芳讶异。

  “你不认得我?看仔细点。”

  一个少女自延芳身后转出来。

  秀丽五官,苗条身型,延芳一见,便颔首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岑玉琴。”

  “是,是我。”

  延芳忍不住问:“这些日子,你在何处?”

  岑玉琴笑而不答。

  延芳又说:“你母亲非常想念你。”

  “我不能前去见她,所以我托你代我安慰她。”

  “你托我?”

  “是,我还得向你道谢呢。”

  “我近半年来晚晚都睡不好……”

  “对不起,”玉琴真正歉疚。

  “算了,助人为快乐之本。”况且,她终于搞清楚,她不是岑玉琴。

  “为何选我?”

  “你有灵感,你可以接收到讯息。”

  延芳点头,“我也这么想。”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慢着,”延芳叫住她,“当年……纯是一宗意外,是吗?”

  玉琴回过头来,“是,是意外。”

  “你并不责怪母亲?”

  “不,我怎么会怪她。”

  延芳笑,“我也这么想。”

  接着,玉琴向她摆摆手,离去。

  “延芳,延芳,起来吃些炒年糕。”

  延芳睁开眼睛。

  她已离开了时间的荒原,可是,现实世界,何尝不是受时间大神控制。

  假期过后,延芳回到工作岗位。

  她再也没有做梦,她睡得很好,事实上,两只闹钟有时都不能把她叫醒。

  意延芳不是不惆怅的。

  一日有空,她跑到蒋医生处诉苦。

  “本来我还以为会梦见六合彩中奖号码。”

  医生只是笑。

  “现在睡得昏沉,一点知觉也无。”

  “那么,才够精神做事呀。”

  “是,我明年又要升级了。”

  “恭喜恭喜。”

  “医生,召灵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还来不及回答,廷芳又问:“还有,你相信灵魂出窍这件事吗?”

  医生咳嗽一声。

  “抑或,一切都是梦境,巧合之下,使人相信有鬼神之说?”

  蒋医生笑,他都来不及发表意见。

  延芳又说:“我爱家母,我这才发觉,孝顺父母至要紧一点是好好生活,努力上进。”

  医生点头,“完全正确。”

  延芳看看表,“时间到了。”

  “有人呼召你?”

  “啊是,法术无边的董事局正在开召灵大会。”

  盼望

  李云照在飞机场见到姐姐清词,一把握住了手,只觉姐姐脸色灰败,厚厚的粉完全遮盖不住憔悴。

  她连忙说:“不致于这样吧,姐夫不是太好了吗?”

  清词没有回答。

  她帮妹妹拎起行李,走向停车场。

  “我替你订了酒店。”

  “慢着,我为什么要住外头?”

  清词终于忍不住,“我们现在很窘,你看见这种情况会不舒服。”

  “我更要实地观察,在电话里你老是不肯说清楚,妈妈非常不放心,特地派我来弄个明白,她叫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再不行,把你接到旧金山,一起过活,她怕你受委屈。”

  清词见娘家的人如此关心她,不禁吁出一口气。

  “来,”云照说:“上你家去。”

  清词只得把小车子往家里驶去。

  云照一路说:“一年多没回来,只觉这个都市的环境更糟更吵,真亏你们住得那么高兴。”

  清词不出声,她不知该如何答辩。

  “姐夫到底怎么样了?”

  清词想了好”会儿,才回答:“他仍是一个病人。”

  “我听说他已康复。”

  “不是完全恢复正常,你见了他,仔细观察,便会明白。”

  云照无言。

  家里有一个病人需要长期服侍许是世上最具压力的事。

  到逵清词的寓所,时间是下午三时正。

  门打开了,云照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露台上看风景。

  那是她的姐夫王旭之。

  感觉有点怪异,这是上班钟数,所有的男士都应该在办公室里才对,清词都需特地告了假去接云照,由此可知,王旭之并未痊愈。

  他闻声转过头来,气色却十分之好,看上去,清词反而比他更像个病人。

  “云照,你来了,请坐请坐。”

  满面笑容,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云照、心中稍安,老佣人斟出一杯香茗,云照喝一口,只觉一切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她看了姐姐一眼。

  清词无语。

  王旭之打量云照,“大学生活如何?建筑系里多的是英俊男生,云照,你忙得不可开交吧,哈哈哈。”

  云照呆住了。

  她毕了业已经三年,早已挂牌做专业人士,这件事王旭之是知道的,可是此刻他却完全忘记,这叫云照吃惊。

  她蓦然看向清词,只见姐姐黯然低下头。

  云照明白了。

  姐姐说得对,王旭之仍是个病人,他现在颠三倒四,似健忘,像失亿,大概需要专人廿四小时照顾。

  王旭之见云照没有反应,有点焦急,“我说得不对吗?你是念建筑系的,我不会记错。”

  云照拍拍他肩膊,“全对。”

  王旭之这才恢复笑容,“我还记得你爱吃鸭汁云吞,你姐姐已吩咐佣人做了一大窝。”

  清词到这个时候才开口,“旭之,你该服药了。”

  旭之万分不愿意地站起来,说声失陪,进书房去。

  云照问:“什么药?”

  “每到下午,他会十分急躁,摔东西发脾气,服了镇静药,睡一觉,时间容易

  过。”

  “我的天,日日如此?”云照变色。

  清词颔首。

  “以后呢,以后会不会有进展?”

  “没人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一种遗传脑病,他脑血管壁比常人薄,破裂后引起局部失忆,有人日后会得适应过来,有人永远不能再过正常生活。”

  “他的家人有无给你支持?”

  清词摇头,“病发后,他大哥只来过一次。”

  “谁付医院帐单?”

  “那还难不倒我。”清词忽然微笑。

  “这是宗旨问题。”

  “旭之也还有点节蓄。”

  “他这样子已持续多久了?”

  “六个多月。”

  “你为什么不早说?”

  “怕叫你们担心。”

  “我们一直对你的婚姻状况不放心。”

  清词无言,点起一支香烟。

  云照用手拨拨烟雾,“你太落后了,人家忙着戒烟,你却抽起烟来。”

  “很舒服很写意,你也应该试试。”

  “皮肤都会坏掉。”

  清词按熄了烟,“我顾不得那些了。”

  云照忽然笑起来。

  “笑什么?”清词十分罕纳。

  “他现在可天天在家了。”

  一清词当然明白妹妹说些什么,坦然答:“是,再也无处可去。”

  “完全属于你。”云照语气讽刺。

  清词一点也不介意,“可不是,给我盼到了,天天回来陪我,晚晚在家睡觉,可惜王旭之已不是原先那个王旭之。”.

  云照叹口气,“清词,你真不幸。”

  清词惨笑,“所以,抽支烟,不为过吧。”

  “他从来没有带过快乐给你。”

  “你说得对。”

  “你为何同这个人结婚?”

  “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云照站起来,“我累了,我到客房休息。”

  清词独自在卧室卸了粒。

  然后到书房去看王旭之。

  他正在翻画册,见到妻子,笑道:“你来看梦奈的荷花池二画百多幅,简直是行货。”

  清词想一想,“或许他喜欢这个题材。”

  “才怪,开头不过是给人家挂在客厅里作装饰的货色,日久画出功力来,才被捧为艺术。”

  “那是很独特的见解。”

  王旭之打个呵欠,“清词,明天我们去探望爸妈。”

  清词不语。

  “没有空?我们约另一天。”

  “旭之,你父母逝世已有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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