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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谁说念大学不是虚荣呢?最没有实际用途的东西。说是说可以增长一个人的气质----你相信吗?" 我笑。

  他不出声。

  我问,"周先生与我姐姐很熟?"

  " 我很喜欢她。"

  我点点头," 周先生有太太吧?"

  " 自然,"他微笑,"不然谁生周启国?我结婚廿多年了。"

  "婚姻生活很愉快吧?"

  "不过不失。"

  "出来走动是逢场作兴?" 我问。

  "我对露露是有点真感情的,你问她就知道。"

  我笑,"说不定我这份学费,还是你供给的。"

  他不置可否,并不与我斗嘴。是个风度极好的男人。

  周启国过来诧异的说:"你怎麽同我爸爸这麽熟络?"

  我笑,"你爸爸同我打听你呢!"

  周启国也笑,"爸,小云是我好朋友。"

  周先生有点为难,看我一眼。

  我马上说,"普通朋友。"安定他的心。

  你别说,儿子的女朋友,是他情人的妹妹,他也够尴尬的。

  那夜我跟姐姐说起周先生。

  姐姐又喷烟,"他?" 她笑,"有什麽好?靠老婆起家,很怕她,人家跟他出过死力,他不好意思扔开她,像咱们母亲所说,男人在外头的事,女人哪里晓得?你别以为我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归宿。"

  我叹口气。

  "你忙什麽?要把我嫁出去?" 姐姐问,"怕我丢你们的脸?"

  我说,"丢脸?我引你为荣呢!现在什麽时代,谁不想有个有头有脸、识得三山五岳人马的姐姐?你以为是三十年前?时势早已变了。"

  姐姐满意地笑," 前天我碰到那个李大导,他还问我想不想拍片子。"

  " 你怎麽说?"

  " 我怕吃力,老实说,女人只分两种,要麽是邪牌,要么是良家妇女,但无论是哪种女人,还不都是金钱挂帅,设法弄钞票,还不都是在男人身上刮?我既不愁钱,何必去冒这种险。"

  我说,"女人不止两种,现在大机构里许多女人受高薪办大事,非常的能干。"

  " 将来你去参与这第三势力吧!" 她笑。

  我说,"我从来没到过你的地盘……"我陪笑。

  "不来也罢。"

  "你手下有些什麽人?" 我问。

  " 十个小姐," 姐姐说,"短短三年间我已经树立势力,不容易吧?"她得意洋洋。

  我无奈的说,"也算是女强人。"

  姐姐说,"小云,我有事同你商量。"

  " 什麽事?" 我问。

  " 想把大小两弟送到外国去。" 她沉吟,"你说如何?"

  " 当然好,但是费用……贵得很呢,两个人的开销恐怕要……"我很迟疑。

  "不必理这个问题,万把块谁在乎。一言为定,明天跟他们宣布,替他们找学校。"?

  "为什么撵他们出去?"我问,"在香港念的好好的。"

  "怕有人看他们不起。男孩子跟女孩子又不同,我不担心你将来嫁不出去,有大学文凭作嫁妆,夫家谁敢瞧不起你?男人顶会爱屋及乌,但大弟小弟娶老婆,人家会查东查西,说不定嫌我不正经,他们一出国,离了我跟前,就没问题了。"

  我很感动,"你看你,也别太苦心为他们。"

  "真的。男孩子大了志在四方,让他们出去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大弟小弟开头怎麽都不肯,发誓我们四姐弟死都要死在一起,後来姐姐火了,指住他们臭骂一顿,我们抱头大哭,结果大弟去英国,小弟去加拿大。

  姐姐现在越来越戏剧化,越来越能干,她要行的事,没有不成功的。

  一切都进行得太顺利,我知道慕後一定有人支持,果然,那个周先生不久便露面。

  他在领事馆认识人,在外国的关系也很好,真有办法。

  不到三个月,大弟他们就出去了。

  虽然说在机场有点难舍难分,但是他们两个难掩面孔上得意之情。

  兄弟跟姐妹到底两样,将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就把我们丢在脑後,但姐姐只要他们高兴,姐姐对他们的深情,令人战栗。

  两个弟弟一走,我们寂寞下来,家里的各种球类、运动器材全部搬光,电话铃也不大响了。

  姐姐应酬很忙,最近她很少回夜总会,彷佛很吃得开的样子,她是有点本事的,不知多有办法。

  後来她跟我坦白,她做了周的外室。

  我先是一震,後来定下神来,也觉得情愿老姐只服侍一个男人,总比在夜总会抛头露脸的好。但是外室,我又为姐姐难过。

  姐姐自斟自饮,取笑我古板,"不知多少年轻女孩子都做人外室,我根本是残花败柳,有这种机合,你居然替我难过?"

  我听了" 残花败柳" 这四个字,整个人忽然簌簌的发起抖来,我说,"但人家是自愿的,即使出卖贞操来养小白脸,人家是自愿的。"

  姐姐狂笑,"贞操!你真有一手,小云,我都三几年没听过这两个字了,亏你这记得----贞操,笑死我。"

  三年来我第一次落下泪来。

  姐姐依旧冷冷的看着我,我逃回房去。

  她追上来,"我没有为你们牺牲,我为的是我自己,我喜欢穿得好住得好。"

  她的话也许是真的,但我们总是靠她生活,不能脱掉关系。

  周先生有时也上我们家来。他与姐姐另外租了地方住,姐姐时时笑说,"你要不要到我'办公室'来看看?"我很受不了她的幽默感。

  周先生说,"小云,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夫'。"

  我很冷淡的说,"等你正式娶我姐姐时再说吧。"

  一方面在学校,我很逃避周启国,但不知恁地,越是躲他越是追上来,人的命运就是这么不幸。

  学期还没有完毕,他已经管接管送。他并不是那种很"光亮"的的男孩子,普通的样貌,普遍的举止,很单纯很直接,没有太大的主见,可是有点少爷脾气,我对他没有恶感,可是要担著那麽大的关系跟他做朋友,我才不肯。

  在港大他是很受欢迎的,现在大学里女孩子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都希望在同学堆里找个好归宿,而出色的男孩子大都份都跑到外国去了,所以周启国这个廖化便充了先锋。

  所以我对他冷淡,他是不甘心的。

  天天跑了来等,彷佛要立志把我追到手似的。

  见到我便诉苦,怪我拒他於千里之外。

  我说," 我有什麽好?"

  "我喜欢你长得美。"

  "好笑,我美也不能美一辈子。"

  "半辈子已经够了," 他说,"老了不必理那麽多。"

  他很孩子气,健康家庭环境出来的孩子,大都如此。

  我说,"将来你会知道,为什麽我不跟你出去。"

  " 你心中另外有人?"

  " 我心早就死了。" 我感慨的说,"我看穿所有的男人。"

  " 你失过恋?"

  我笑," 未必要以身试法才能得到痛苦的经验。"

  "没有理由那麽灰。"

  "你懂得什麽?" 我说。"以後别浪费时间来往我家。"

  他把头靠在驾驶盘上," 我不懂?我知道你很神秘,你是个孤儿,自己一个人住在公寓里,不愁生活,脾气怪僻,长得美,但不自觉,时间全部放在功课上,我不懂?"

  "回去吧。" 我温和得离奇。

  周先生很快知道这件事。

  " 我儿子追求你?"

  " 没有,大家同学,偶而见面而已。"

  " 我思想根开通,你是个好女孩,我并不介意你们做朋友,而且做朋友与婚姻是两码子事,可以说没关系,你要是喜欢他,尽管跟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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