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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笑说:“她有成熟妇人的媚功,一等一。”

  我倒不这么想,这女人令我困惑,可供发掘的资料太多,我有兴趣。

  我们并没有外界想得那么不堪。

  一日她说:“你与我来往久了,只怕名誉受损,将来娶不到良家妇女。”

  我笑,“那么娶狐狸精。”

  “我就是个现成的,你不知道他们都叫我白狐狸?”她也笑,一点都不介意。

  我将脸理在她的臂弯中,认真的说:“如果你嫁我,我摆宴迎你进门。”

  “你的父母呢?”她柔柔的问。

  “我喜欢的,他们也喜欢。”我说:“我们家是知识份子。”

  她微笑。

  “我等你。”我说。

  等她办妥离婚手续。

  事情有点麻烦,她手上的珠宝时价不赀,周家认为她只能带走这些,不能再给她房子与现款,她又不想做到绝,告男方。

  我劝她,“房子…我有,不是最好的,希望你将就一点。”

  她微笑不语,她永远不主动与我争执。

  那房子在石澳,雪白的一幢三层楼地中海建筑,园子有一万尺以上。

  不知她用什么手法,三星期后,周某急于要她签字,房子终于归她名下,改名“萍园”。

  她轻描淡写的向我解释:“他女友怀孕,他急于再婚,我终于拣了这个便宜。”

  她怎么说我怎么信。

  她伸伸懒腰:“我回复自由身了。”

  我看着远方,“或者我们应该订婚。”

  她轻轻道:“我配不上你。”

  我深深感动。男人,虽然一直逼着女人认输,她们一旦真正的向男人诚服起来,男人却汗颜不已。

  我用手搂着她肩膀,“我们订婚。”我坚持。

  我不知道她是否爱我,她不是一个看得清的人,但我知道娶她是明智之举。

  我们热恋的消息很快的沸腾,但人们不以为我们会有结局,他们听到“订婚”两字,大吃一惊。

  曼薇虽沉寂已久,又要求见我,她说有话要与我面谈。

  我人逢喜事三分爽,很温和的问她:“有什么事?”

  “出来讲,凭我们的过往的交情,你总要给我这次面子。”

  我迟疑的说:“那么吃中饭吧。”

  她说:“哼,连晚饭都免了,很狠心。”

  我笑:“曼薇,没想到在你嘴里说出秦香莲式的对白来。”

  见了面,她叫啤酒喝。

  曼薇打扮得照例非常的漂亮与夸张,刺眼、眩目。

  老实说,她要说些什么,我完全知道。

  咳嗽一声,我说:“曼薇,我要订婚了,你不恭喜我?”

  她像是准备了整篇演讲词的,刚打算开口,被我阻止。

  我扬扬手,“我很高兴能够娶得白萍姬,别人怎么样想是别人的事,我知道自己是个有福气的男人,我很快乐。”

  曼薇颤抖说:“在我与她之间,你选择了她?”

  “不,不是你与她之间,”我努力解释,“将你们两个人比较,是不公平的,可以说是她选择了我,我们经过多次约会,由儿戏变为认真,终于决定生活在一起。”

  “她适合你?”

  “是。”

  “你并不认识她,或许她是舞女出身,或许她嫁过三次,面首三千,或许她在什么地方藏着一个十五岁的儿子。”曼薇越说越激动,“但我们,我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我点点头,“你所提及的危险我全考虑过,她并没有蒙蔽我什么,你们都可以放心。”

  曼薇掩上脸,“我与你真的完了?”

  我歉意的欠欠身,“曼薇,我以为我们在三个月前,在那个化妆舞会之后,就早结束了。”

  “那该死的舞会,我不该拉你到那个舞会去。”曼薇咬牙切齿地说。

  我站起来说:“我要走了,我已有未婚妻,不应再单独会见旁的女子,对不起。”

  我叫侍者结账。

  曼薇脸上的化妆品掩不住她苍白的颜容。

  我真觉得不好意思,我只能娶一个女子。

  我伸伸懒腰,一转头,看到萍姬站在我身后,怔怔的看着我,动也不动。

  我心中叫一声“糟糕”,这种事果然发生了。

  我先拉住萍姬,急急说:“你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萍姬柔声说。

  “你——”我说:“你听我解释。”

  曼薇冷冷的说:“她都明白,还有什么可说的?她难道,还不满足?”

  我怒道:“你在搞什么?”

  萍姬滴下了眼泪。

  我拉她坐下,对曼薇说:“你解释呀。”

  曼薇站起,扬长而去。

  萍姬说:“你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是。”

  “我很感动。”她说。

  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我放下心。

  “我约曼薇在这里见,她要我听听你的最后决定。”萍姬说:“这是我第一次为男人哭,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女人都是狐狸,我想,包括曼薇在内。

  原来曼薇在外头独自约见萍姬,两人以我为谈判的中心。

  详细内容我并不知道,大概则可想而知,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后来我问萍姬:“你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能否告诉我?”

  “没有什么啊,”她不露一点痕迹,“曼薇非常大方高贵,她说我们幸福。”

  “是呀?”我会心微笑,“在我记忆中,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她喜欢事事弄得清清楚楚。”

  “也许我还与她陌生的缘故。”她说。

  “你不说,”我恐吓她,“我约曼薇出来问她。”

  “我并不是不准未婚夫见旁人的小器鬼。”她眨眨眼。

  我很怀疑这句话的可靠性,然而我十分愿意她说的是真话。

  妹妹问我:“真预备娶她?你一时换换口味是不?总算摔掉了曼薇,我们耳根清静,免得时时听演讲。”

  我说这次是真的。

  “真的?”妹妹说:“以前那十三次也是真的,不是吗?”

  “不,这次这个是狐狸精,我已被她慑住,脱不了身。”

  “不见得。”妹妹说:“说不定下次有个法海和尚打救你,吃亏的永远是女人,你的门槛益发精了,这一次人家只怪白小姐不好,在曼薇手中抢走了你,你与白小姐分手,人家又称赞你终于灵魂苏醒,你设下的好圈套,依我看,她是狐狸也不管用,你是猎人。”

  是吗?

  妹妹说得对吗?

  或许时间可以证明。

  借来的日子

  放假了。

  去参加弟弟的毕业典礼。

  我还是穿毛衣、长裤,一件大衣。

  再穿多就变成不倒翁了,那算什么,昨天睡了一个午觉,今天精神居然不错。想起前天大醉,不免有点惭愧。

  喝醉了,第二天还是要起来做人的,况且像我这种醉,不过是静静的在一旁坐着,又不碍人,又不装疯,很是不值,下次可千万不能再喝了。

  弟弟请我化一下妆,我看看镜子,一张脸是形容不出的苍白,如果涂了胭脂,那红色必然是非常人造的,然而还是化了一点妆,自觉那张脸更奇怪了,仿佛像棺材里的人,硬硬的加点颜色。

  我无意大清早咒自己,然而感觉是感觉

  阿弟居然很满意,他笑道:“果然不同了,三十岁的人,还可以充十八岁。”

  我也不说什么,他的女朋友穿了一条布的长裙,一件不长不短的大衣,颜色又不配。看不过眼,把一件貂皮借给她了,籍口是“耽一下铺地毯的人来,恐怕会顺手牵羊,不如穿在身上。”她穿是穿了,但还是不大相衬。

  弟弟问我:“你没有长裙子?”

  我没有什么?我什么没有?我四季的衣裳是清楚玲珑的,我什么没有?我叹口气,未必沦落到如今,就是说我以前未曾好过,即使是今日,也没有什么沦落的,买毛衣始终要找到“优格”的店铺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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