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闹自杀,人家总怪你不是。”
“人家怪我,找可不理你怪不怪我?”尊问。
当然我是明白的,我怎么会怪他。
“你不怪我就好,”他说:“我只在乎你。我们有空筹备一下,看看婚礼怎么进行。”
“简单点好。”我说。
不久君平出院了。我到她家去看她。
她自己住一层公寓,非常大,几近两千呎装修豪华。
我说:“你是完全被纵坏的。”
她不响。
“看这一切,多少人羡慕你。”我说:“要什么有什么。”
她无聊地站在露台上。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些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
她问:“是不是你不让尊来看我?”
我说:“没有可能,你知道我的脾气。”
“你也是个好胜的人。”君平看着我。
“是,但我不会阻止尊来看你,你有尊写字楼的电话,为什么你不与他谈谈?”
“听说你们快结婚了。”她说。
“是的。下个月。”
“到什么地方去渡蜜月?”
“渡蜜月?开玩笑,我们只打算到浅水弯上住三天。”
君平哼一声:“反正他什么地方都到过了,欧洲、美洲,都是我父亲付的钱——”
我不愿意再听下去,我不愿意听别人侮辱尊。
我说:“我走了。”
君平就是这样,家里现在论财产,也算是亿万阶级,却还是如此小家字气,斤斤计较。两夫妻之间,谁的钱都一样,施比受有福,怎么个算法?
三年来她人是嫁了给尊,可是老忘不了她是强者,处处提醒尊,没有她,他是不会有那个地位的。尊在一年前终于脱离了她父亲的公司而自立门户。
尊说过:“她们家那种做小生意的人最难服侍,发了点财,是暴发的,恩惠轮不到人,气焰先逼死了穷亲戚。”
君平体贴他,日子可以过得很舒服。君平的母亲早逝父亲是个典型的老式生意人,家事开药店,分行越来越多,老实说,卖驱风油实在不算体面生意,所以老先生也知道自己永无希望做MBE或是JP,倒是安份守己的。
可是君平异样的嚣张今天把陈年焖帐都翻出来,我觉得她很过分。
这个故事也教训了我,便宜是不能贪的,即使是夫妻之间,还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好。可是我只不是那种性格的人,我最糊涂,薪水拿回来,往抽屉一掷,然后用完为止,我觉得尊不会在这种地方欺侮我。事实上我没有看错他。
晚上尊跟我说:“你以后别去看君平了。”
“为什么?”我问。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好的。”我答应。
到月底,我们注册结婚,拍照留念之后在浅水湾酒店渡过最快乐的三天,这三天我们除了睡与吃,便是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两个人都哂得金棕色。
尊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来搭救我?若非为你,我简直一蹶不振,做人再也没有味道。”
这是一个最佳蜜月,连房租才一共花掉两千元。
我说“尊,你猜我们会不会有孩子?”
“当然。”他说:“至少两个。我喜欢孩子.尽管做人苦多于乐,然而大家都在做的事是不会错到什么地方去的,辛苦一点就是了。”
我点点头。
“你怕不怕生孩子?”尊笑问。
“怕是怕的,”我也笑,“可是英女皇都生了四个,没奈何,难免要从俗,趁这两年多储蓄一点。”
他拥抱我。
我们回家时精神愉快。
睡到半夜,忽儿门铃声大作,我震惊地自床上跳起来。
“谁。”尊问我。
“什么人在这种时辰来按铃?我去报警。”尊起床去开门。
他把大门打开一看,马上又关上。
“谁。”
“睡觉,别去理它!”
“是谁呀。”
门铃还是不停。
尊一手把门钤都拉了下来。
“你疯了你!”我骂他:“到底门外是谁?”
他铁青着脸走进书房,关好门上了锁。
我奇怪得要命大看胆子打开门,门外站着君平。
我早就该想到了。
“君平,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我打开门。
“他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她嘶叫。
“你喝醉了。”我说。
她抢进门来,住地上一坐大叫:“尊!你出来见我。”
我看她披头散发,脸上的化妆品一搭一搭,眼泪鼻涕。
我去扶她但是她很重我拉不起来。
“君平,你到沙发来坐下,我替你抹一把面,你喝口水。”
“好不要脸,猫哭老鼠,你叫尊出来见我!”
我没奈河去敲书房门。“尊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尊在书房里冷冷的说:“谁叫你放了个疯婆子进来?被限她十分钟内离开,否则我打九九九报警。”
我真没料到尊会说出这么绝倩的话来!转头看君平,她脸上煞白,至今她是死了心了。
“何苦呢,君平。”我说。
啊,君平,曾经是你的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也不表示永远属于你。
她并没有醉得我想象中的地步,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看书房说:“尊,你有种,我先把电话摔烂了再说。”
尊冷冷的隔着门说:“你试试看我书房的电话跟客厅的电话并不同号码,我早已通知你家人来接你回去,你少胡闹。”
君平看看我,眼泪直流下来。
我说:“君平,事到如今,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我……我……”
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你要跟他离婚的,是你觉得他配你不起,是你一手结束这段婚姻,如今你怪他,是不公平的,过去的事算了,你好好的回去吧。”
“男人——”她泣不成声。
“君平——”
这时门铃又响起来。
尊在书房中骂:“半夜三更,我们住看自己的屋子,交着房租,给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来噜苏,开完一次门又开一次,疯了。”
我去开门,是君平的兄嫂。
她们理亏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指一指君平,我说:“带她回去吧。”
他们两人一手夹起君平一边臂膀,把她抬出去。
“对不起。”临走时又说。
我都忍不住加一句:“我们明天还要上班的!”
君平两兄嫂面面相觑,红看脖子走出去。
我觉得很惭愧。我不能帮君平。
尊开门出来。
我说:“你的态度怎么这样坏?”
“我们不要为这个人与这种事吵架好不好。”尊说。
“你太恶劣了。”我说:“到底是你的前妻。”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他回到房间,熄了灯。
我把客厅收拾好,不想他明天见了心烦。等我进房间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我没有睡,也不觉疲倦。
作为一个女人,我不是不同情君平的,虽然她咎由自取但是尊的确冷酷过分,他仿佛在报仇似的。
他既然睡着,就不想再叫醒他。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他没有动,我洗睑淋浴做早餐他忽然在我身后吻我脖子,我早忘了昨夜的不快。
吃完早餐,他送我去上班。
中午我到医务所主,护士微笑若说:“恭喜你太太,你有孕了。”
我转动看手指上的白金戒,高兴得很。书房可以变为婴儿房,我们必须请一个女佣来照顾婴儿,平时生活节省些,况且尊有的是升职的机会。
尊接我下班的时候,我把这个好消息宣怖出来。
尊一呆,把车子猛地停在一边,后面的车号计成一片。
“阿利路亚!”他欢呼把我紧紧拥抱。
我说:“快开车吧,交通警察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