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侠在厨房做早餐。
她倚门惊讶地看他。「还会下厨,你真是无所不能啊。」
「天生如此,没办法。」他耸耸肩。「有时候想无能一点都不行,我挺烦恼的。」
若蝉好笑地摇头。「你为什麽不变出些早餐?不是比较简单容易?」
「你不是用变的嘛,我入境随俗。」
但眨眼间,一杯黄澄澄的果汁便浮现在她眼睛前方。
她又摇头,笑著接住,喝一口。「哇,现榨的新鲜橙汁吔。」
他微微弯身。「不客气。」
他煮了清粥,炒了小鱼乾,拌了个海带丝,荷包蛋煎得浑圆金黄,一碟香喷喷的花生加紫菜碎末。
「这是怎麽做的?」若蝉用筷子指著花生紫菜。
「把花生炒成金黄,熄火,洒上紫菜碎末和少许盐,简单吧?」
「我从来没想过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她吃得津津有味,齿颊含香。
「这个叫人间仙味。」
「真的有这道菜啊?你在哪学来的?」
「我发明的。」他十分得意。
「哎,可惜你不能结婚,你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我若能结婚,你会嫁给我吗?」
若蝉抬头看他,他一脸的淘气,她却睑红了。
「不。」她继续吃早餐。
「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我也知道为什麽。」
她停住筷子。「为什麽?」
「我太完美了嘛,和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共同生活是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很痛苦的。」
她发个简短的鼻音。
「若蝉,什麽样的男人你才肯嫁?」
「啧,告诉过你,我不要你给我变一个丈夫嘛。」
「啧,丈夫是水或果汁吗?我帮你物色、挑选嘛。」
「缘分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不劳你操心。」
「你许个愿就许了个地老天荒,等你找到丈夫,不海也枯石也烂了才怪。」
「我没说我要找啊。」
「是哦,他会自己送上门来。」
这时门铃响了。
若蝉微笑。「来了。」
「完了。」他说。
她走去开门时,听到他喃喃。「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门外站著的是范伯淹。
「范主任!」若蝉意外极了。
「若蝉,早。」范伯淹一身的运动装。「我本来有点担心会不会吵醒你,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你起得很早。」
「哎,是。唔,我正在吃早餐,要不要……」若蝉退後,欲请他进屋。
「我吃过了。不过我带了这个给你。」他举举手上提著的奶茶和三文治,同时走进客厅。「我想约你一起去登山。」
她原打算今天写一天稿的。「可是我有些工作要做吔。」
「改作业吗?你真是敬业,星期天也不休息。不急吧?我们半天就可以回来了。」
「我……主任,你请坐一下。」若蝉走去餐厅,但不见龙侠,他的碗筷也不见了。
咦,这个人,他不是反对她和范伯淹交往吗?他上门来约,他不出来捣蛋阻止,反而避开了?
为了确定龙侠不会躲在某处恶作剧,她在屋子里到处找了一遍,包括天花板。
看她走来走去,东张西望,范伯淹十分纳闷。
「若蝉,你丢了什麽东西吗?」
一个神仙。「没什麽。」她笑笑。「你来之前,我听到些怪声音,以为有老鼠,所以找找看。」
范伯淹站了起来。「你这也有老鼠?」
「大概没有。」这下让他等了这麽久,她不好意思拒绝了,硬说:「我去换衣服,马上就好。」
龙侠到哪去了?
换下家居便服,穿上圆领衫和运动裤,她把长发束在脑後,很快走出来。
范伯淹欣赏地打量她的简单穿著。「你这样看起来好年轻,若蝉,像清纯的高中生。」
「谢谢。我们走吧?」
范伯淹领她走到他车子旁边时,她诧异地问:「不是要去登山吗?」
她住的地方在半山上,往上走就是了,其实不需要坐车。
「走上山顶太远了,我怕你会太累。我们开到上面空地把车停在那,再走上去。」
那根本没有多少路可走了嘛,登什麽山?变成散步了。
「不会很远的,主任,我常常走,没那麽娇滴滴啦。」
范伯淹只好重新锁上车门。
「若蝉,我们现在不是在学校,你叫我的名字吧,叫主任蛮生疏的。」
她只微笑一下。「大路星期天上山的车多人也多,我知道一条小路,我们走那边吧。」
她带路,他跟著她。经过菜园旁的小径通道时,由於早上到菜园浇水的人把水溅喷到通道,以致路面有些泥泞,范伯淹小心地跨过,或踩著小径边缘泥土较乾的地方,以免弄脏了他的ADDIAS运动鞋。
「若蝉,我知道学校里有些闲言闲语,说我和好几个女老师暗中约会,脚踏好几条船。」
「有吗?我没听到过吔。」她说的是实话,她唯一听到的是龙侠说他一鱼三、四吃。
「哦。」范伯淹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一时准备好的解释失去了用处。「唔,反正我是要告诉你,没有那回事。」
「我觉得不必太在意和理会闲话,主任。」
「你又叫我主任了。」
「习惯了,一下子改不了口。」
「你试著改改看好不好?」
若蝉叹一口气。「要是我一改,到了学校改不回去,也叫你名字呢?」
「那也不要紧啊。我常常说师生就像个大家族,都是一家人嘛。家人互称名字很平常呀。」
「好吧。伯淹。」
他笑开了口。「你看,没那麽难嘛。对了,你一个人住吗?」
「哎。」
「你的家人呢?我知道你父母健在,有一个姊姊,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以现在的一男一女恰恰好来说,你家算是大家庭呢。」
「大概吧。我妹妹和爸妈住在老家,弟弟和姊姊也自资物业居住。」
「我是独生子,所以我总是很羡慕有一群兄弟姊妹的人。」
「吵闹、打起架来的情景,你若看见,就不会羡慕了。」
「那是小时候吧?成长以後,各自成家立业,偶尔相聚,回想从前,争吵、打架反而是大家最怀念的时光吧?」
若蝉惊诧地瞥视他。他落寞的表情,声音中流露的孤单,令她不由得心生同情。
「有时候我知道某个女老师被学生气得心情不好,我会约她去喝咖啡,聊聊谈谈,就传得风风雨雨,其实我只是像关心妹妹一样关心她们。」
「我真的什麽闲话也没听过,伯淹。我知道老师们都很欣赏你不摆架子的随和作风,你也许听错了。」
「别人说什麽,我也不是真那麽在意,我不希望你受闲话影响,误会我的为人。」
他开始气喘吁吁,若蝉便停下来。
「你累了吧?休息一下也好。」他靠著一棵树干,大口大口呼吸。「我对你的感觉不一样,若蝉。你也许不知道,我从你两年前来到学校,第一眼看见你,就对你倾心了。」
若蝉张口结舌。
呼自心平顺了些,他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我已经说过我是独生子,我爸妈很早以前就盼望我成家,为他们生几个孙子,让他们含饴弄孙。我真心的喜欢你,若蝉,我想你感觉得到,经过最近的相处,我觉得你对我也有同感。我们结婚以後,你还是可以继续教书,我们夫唱妇随。你觉得如何?」
「我……我……我觉得……你缺乏运动。」若蝉结结巴巴地说。
第七章
结果她和范伯淹没有往上继续走,就那样折回来了。而就那样也已走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最後他郁闷沮丧的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