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瑛向振川使个眼色。
振川咳嗽一声,把老区拉到一角。
老区奇问:“少爷,什么事?”
“老区,对不起,可否,呃,请你……”振川太紧张,有话说不出,苦不堪言。
老区讶异,“什么事,你尽管讲。”
“老区,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发生,你可否出去看一场电影或是什么的,避一避锋头。”
振川终于还是讲了老实话。
老区眨眨眼,“看戏?我最不爱看戏,我躲在工作间不出来就是了。”
振川急,“我一定要你离开这间屋子,帮帮忙。”
老区明白了,他眉开眼笑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振川没好气,“你知道什么?”
“少爷,莫非你要向柏小姐求婚?”
振川一怔,没想到老区联想力这么丰富。
“好、好、好,我这就去看电影,先看七点半,吃顿饭,继而看九点半,十二点前决不回来。”
振川松了口气,“谢谢你,老区。”
“少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啊?”
这老区,平时一副扑克面孔,独独在提到林振川的婚事的时候,判若两人。
振川只想他走,“是是是。”
老区悠然,“希望我可以活长命些,服侍少少少爷,我仍叫他少爷,是不是,少爷?”
振川听了这样的话,百忙中仍然感动起来,他拍拍老区肩膀,“是的,老区。”
“菜与酒都准备妥当,你好自为之。”他千叮万嘱。
振川与如瑛看着他离去。
如瑛脸色凝重,坐在沙发上,握紧了拳头。
“他竟召来驱魔人!”
“如瑛,谁,谁是他?别卖关子了,快快告诉我。”
振川急得团团转。
“柏如珏。”
振川一听这三个字,松下一口气,“他,唉,如瑛,他说什么都是你兄弟,他不会伤你的。”
如瑛冷笑一声,“他有什么能耐,所以借刀杀人。”
振川一颗心又提起来,“他带来的是什么人?”
“我已告诉你。”
“你又没有着魔,何用怕驱魔人。”
“你不明白,振川,但凡担任这种任务的巫师,一定异乎常人,精神旺盛,感应力特强,能够在短时间控制对手的精神状态,否则如何驱魔?”
“柏如珏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么一个人?”振川大吃一惊。
如瑛郁郁不乐,“我不知道,但他今晚必然会来这里。”
“如瑛,我不放他进来。”
“没有用,防不胜防,还是让他进来的好。”
“我的天,他会拿你怎么样?”
“我很担心,振川,柏如珏并不见得完全错误,我多多少少着了魔——”
“胡说!”
“你听我说,振川,只是这魔并不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而是抽象的,无形无相。”
振川声音有点呜咽,“我不明白。”
“很明显,振川,我的脑波受到某种因素影响,与普通人不一样,难道不算着魔?”
“驱魔的人能拿你怎么样?”
“他若成功的话,可能把外来与原有的电波一齐驱逐出去,我会成为没有思想之人。”
振川呻吟一声,一额的汗,抓紧如瑛的手,“我们如何对付他?”
“把他打垮。”
“如瑛,有没有把握?”
如瑛不出声,站起来踱步。
“如瑛,回答我。”
“我不肯定。”
“你的预知能力呢?”
“振川,一会儿他来了,你看住柏如珏,不要让他骚扰我,切切。”
“如瑛——”
“他们来了。”
如瑛抬起头,脸容十分镇静。
振川才想开门,大门自动无声无息地开启。
如瑛迎风而立,衣袂飘动,长发微微扬起。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门外两人。
振川看见柏如珏领头,面色铁青地踏步走进屋来。
柏如珏身后跟着一个相貌平庸、肥胖、衣着邋遢的中年白种女人,她整个外表唯一可取之处,便是一双叫人吃惊,简直能催眠的蓝眼睛。一个照面,振川便有晕眩的感觉。
他们两人轻轻走入客厅,大门自动关上。
振川退至一个角落,盯住柏如珏,随时准备扑上去与他拼命。
如瑛开口,沉声问:“你是驱魔人?”
“是,我是,”那胖妇人声音沙哑粗鲁,“投降于我。”
柏如珏忽然说:“如瑛,她不会伤害你,她只会把你身上魔鬼驱逐出去。”
如瑛冷冷看着兄弟,“你真相信我不会受伤,你真的是为我好?”如瑛目光转为悲愤。
振川看见那妇人扬起双臂,“我要把你驱逐出去,最不洁的邪魔!”
如瑛浑身一震,退后一步。
振川只见长窗上玻璃一面接一面炸裂,天花板上吊灯大力晃动,振川鬼叫起来。
那妇人踏近如瑛一步,“你叫什么名字?”
如瑛沉声答:“柏如瑛。”
“你因妒忌、羡慕、爱恋而附在柏如瑛身上,我命令你出来!”
如瑛挥着手,茶几上的杂物朝胖妇飞过去,扰乱她心思,纷纷在她身边坠烂。
柏如珏根本没料到会有这种后果,早被碎片划伤,挂了彩,吓得如呆鹅般站立一旁。
胖妇遇到强大对手,兴奋莫名,如一只牛蛙般笑起来,振川忍无可忍,用手掩住双耳。
从柏如珏惊骇的表情看来,他当初远远低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特别可恶可恨。
振川发誓如瑛有什么不测,他将亲手扼死柏如珏。
如瑛渐渐不支,额角上布满汗珠,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振川暴喝一声,向那胖妇扑过去,以手臂熊抱,拼命拥紧她,两人滚在地上。
谁都没料到振川会使出这么原始的招数,胖妇低吼一声,用力抓向振川的脸,振川痛哼,但不放手。
胖妇伸手大力一击,振川被她打得金星乱冒,被迫松手,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发生极大的变化。
振川看到如瑛背后站着两个人。
是他们!振川松口气,是如瑛的同类,那两个年轻人。他们各将右手搁在如瑛肩膊上,一动不动,并无发出半丝声响,只是默默凝视柏如珏带来的驱魔人。
那胖妇惊骇莫名,吆喝:“你们是谁?说,你们是谁!”
胜负已分。
她澄蓝的眼珠渐渐褪色,形容萎靡,头发湿漉漉,一丝丝挂在额前,脸容像只斗得筋疲力尽的老猫,她声音一字比一字低:“你是谁,”犹自不服气,“你是谁。”
振川根本不知道两个年轻人是在什么时候进来的,很明显,如瑛因他们的缘故,反败为胜。
他们到底是谁?
一方面柏如珏靠在墙壁上,吓得魂飞魄散,四肢动弹不得,平日所见威风,全部丢在津巴布韦。
振川吁出一口气。
柏如瑛终于开口了:“你,滚开,走得多远就多远,我这生这世不要再看到你的面孔。”
妇人像是被吸尽日月精华,颓然倒地喘息。
两个年轻人的手离开了如瑛的肩膀。
妇人挣扎着爬起来,蹒跚着抢出大门去。
如瑛转头看着柏如珏,振川做好心提醒他:“还不走?”
柏如珏如梦初醒,跌跌撞撞逃走。
大门大力关上。
振川这才发觉,整个客厅受到彻底的破坏,已没有一件完整的家私,满地碎片,一半灯泡已经熄灭,吊灯摇摇欲坠。
振川坐下来定定神。
如瑛向两位青年说:“谢谢相助。”
两人微笑一下,转身准备离去。
振川叫:“慢着。”
如瑛拉住振川,“现在还不是时候。”
振川还是问:“你们是友是敌?”
如瑛代答:“绝对是朋友。”
刹那间两人已经离去。
“如瑛,你没有事吧?”
他发觉如瑛宛似水池中爬出来似的,衣服都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