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麽样了……娘……」单知过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先拍抚娘亲的背,还是该先拭去娘亲口中不断涌出的血。
「让过往的一切随风逝去……别让爹娘在天上……过得不安心……」即便身体已虚弱得对抗不了体内不断泛起的疼痛,靳含香仍是勉强地说出自己的遗愿。
「娘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即使那挡不住的血不断自她的口中泛出,单知过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这句话。
「你先答应娘,别让娘死不瞑目。」她仍是坚持著,唯恐儿子的後半辈子全在恨意中度过。
「我……」
面对娘亲这几乎等於是临终前的遗愿,单知过心慌地正要答应,但靳含香却等不了那麽久,两眼一闭又失去意识。
「娘,你醒一醒……」伸手探向她的鼻下,却怎麽也探不到她的鼻息,向来刚毅不屈的他双眸泛起了点点泪光,整个人无力的跪倒床前。
「娘……」压抑的低吼中饱含懊悔与无奈,此刻他纵能争赢那些卑劣的小人,却依然争不过天啊!
第三章
就在单知过哀痛逾恒时,突地一道人影闪入了房内,轻巧的足音就连沉浸在哀伤中的单知过亦未发觉。
感受著房内巨大的哀伤之情,易沄天的心一沉,想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正欲举步离开这儿,却在不经意之间,发现躺在床上的靳含香胸口异常微弱的起伏。
这个发现教她心神为之一震,连忙上前想抢救已徘徊在鬼门关前的靳含香。
「闪开!」忘却单知过刚刚的无理,易沄天根本不理会像根木头般心神俱失地跪在床前的他,现在她眼里的只有床上那个极需要她帮助的病人。
彷佛单知过的存在是一个绊脚石似的,她用力地拨开他,然後笔直的往床旁靠去。
而过於沉浸在自己哀伤之中的单知过,在震惊於她的动作同时,竟也就这麽轻易的让她拂了开,往後跌坐在地,眼睁睁的看著她靠近他的娘亲。
怔愣过後,他回过神,发现易沄天正对著他娘把起脉来,忍不住出声阻止,「我娘已经走了,你别再骚扰她老人家。」
急乱之中,易沄天不耐的瞥了他一眼,彷佛是在告诉他别来烦她。
但护母心切的单知过哪里能够体会,为了不让已逝的娘亲被人打扰,他倏地站起,然後朝易沄天逼近。
就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步之遥时,他霍然出手,箝制住她毫无防备的颈项。
意识到他的举动,易沄天的回应却是头也不回,仅冷冷的说:「你娘她一息尚存,若是不想她真的命归黄泉,你就别来骚扰我。」
她的话让单知过愣了好一会儿。明明娘已经咽了气,又怎会一息尚存,这分明就是她的藉口。
摆明了不信易沄天的话,单知过的手劲倏地加强,陡然听闻本应已死的靳含香竟奇迹似的发出微弱的呻吟,这才让他立刻止住自己的动作。
他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的娘亲,发现她的胸膛竟然真的一改方才的平静,微微的起伏著。
「我娘她还活著吗?」单知过向来冷淡的音调饱含无数的惊喜,就连架在易沄天颈项上的手也微微的颤抖著。
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易沄天淡然地说:「如果你愿意让我好好的救人的话,你娘的命阎王应该收不走才是。」
话声一落,她已熟练地将两指搭上靳含香的脉搏,专心的把起脉来,而本欲赶走她的单知过看她一副老练的模样,原本绝望的心升起了一丝希望。
就让她试试看,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若能换回娘的一条命,就算拿他的命来赔,他都愿意。
易沄天突然双眉微蹙,有些不相信似的看了看靳含香的双眼和舌头,然後快速的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里,在床边平摊开来,头也不回的对单知过交代著。
「给我烛火和一盆热水,现在我先用金针渡穴的方法来保住她的命。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先出去。」她伸手指了指也跟随而来,一直在一旁静默观看的翠娘。
「你在开什麽玩笑?」单知过再心慌,也不可能让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单独和他娘在一起。
「救人如救火,令堂如今命在旦夕,你是要花时间跟我争论,然後眼睁睁的看著她死去,还是让我放手一搏,随你便。」易沄天的脸上现出凛然的神情,将单知过所有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
「王爷,你先出去吧,我会照顾夫人的。」不知怎地,翠娘对这个不知名的女子有著莫名的信任,也许是她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吧,她相信她不是那种会害人的人。
双眸来回的梭巡在翠娘和易沄天的脸孔上,没有太多的犹豫,单知过知道自己若不想失去娘亲,只能妥协。
「好,若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便妥协,但单知过在离去之前,仍不忘霸气的朝易沄天的背影警告著。
「你娘有你这个不辨是非的儿子,要没有三长两短才难呢!」面对他的威胁,易沄天虽然双手忙碌著,但仍有些好气又好笑的咕哝著。
直到单知过退出了门外,易沄天很快的收敛心神,在仆人送进烛火及热水後,示意翠娘将靳含香的衣物去除,专心一意的,将一百零八支金针一支支在烛火上消毒,再插入靳含香的体内。
单知过焦急的在房门外等著,眼看时间飞快的过去,转眼间已过了两个时辰,但房内还是毫无动静,他不禁有些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全死了,要不然怎麽一点声音也没有。
回荡在他眼前的,是靳含香刚刚那张死白而没有生气的脸孔,他再也无法等待下去,正欲破门而入时,房间的门正巧被推开。
「王爷,夫人活过来了。」翠娘满睑欣喜的说。
「娘……她好了?」有些不敢置信的,单知过呆愣的重复著翠娘的话,不一会儿便急著冲进房内。
只见易沄天满脸疲惫的坐在桌旁,而靳含香的脸色不再如之前的惨白,原本微弱的呼吸此刻也像是多了些元气般的持续著。
「不是好了,只是暂时捡回这条命。」易沄天带著疲惫的声音纠正单知过的认知。
「从现在开始,除了水之外不要让她吃任何东西,还有,我需要一个地方休息,三个时辰後,我们再来讨论令堂的病情。」她已经没有精神和他多说什麽,只是淡然地交代著一些该注意的事项。
现在的她十分虚弱,金针渡穴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她亟需休皂,否则当下—波的病状来时,她压根儿没有精力应付。
「带易姑娘去客房。」没有计较易沄天那带著命令的语气,他看出她的疲惫,也明白她的确救了他娘。
单知过此时不敢再小觑这个娇美的女子,心中唯有对她救命之恩的感激,看来这次是自己错了,只好乖乖的让仆人带她去休息。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望著她远去的背影,这个疑问再度充盈著他的心,当他低头看著娘亲那安详的面容,他心想,不论如何,他欠她一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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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说我娘不是生病,而是被下毒?」单知过闻言差点跳了起来,是谁这麽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没错,而且是一种慢性毒药,如果我判断得没错,应该是名为‘神鬼不觉’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