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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子观察器沉默了一会儿,之洋以为无望,刚想离去,忽听得它说:“机器并不笨。”

  之洋大喜过望,它沉不住气了,把电脑调校到懂得思考,就同时会产生这个不良副作用。

  “我没说什么?”

  “林小姐,我听差办事,不得不待慢客人。”

  噫,抱怨起大才小用来了。

  “林小姐,我知道请你入内无妨,你自幼是时珍的同学,又是好友。”

  之洋故作好奇状,“没有主人吩咐,你可以破例吗?”

  它逞强了,“当然。”

  “你启门的密码没有锁死吗?”

  它骄傲地答:“主人这点自由是给我的,主人信任我。”

  之洋笑了一笑。

  忽然听到“啪”一声,大门开启。

  之洋摇摇头,见到时珍,一定要劝她换掉这一台仪器,无论是人或电脑,最忌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她轻轻走入李宅。

  大门关上。

  之洋当然认得路。

  她直赴实验室,打开门,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看到那枚锁匙,刚欲伸手去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啧啧啧,之洋。”

  那是时珍。

  之洋把手缩回,涨红了面孔,颓然坐到沙发上,用手掩往脸。

  时珍责备她:“想撇下我独自进入梦境?”

  “我不想连累你,你有工作,你有你的生活,何苦陪我做梦?”

  时珍叹口气,“李时珍与林之洋几时都共进退。”

  “你又没有失恋。”

  时珍笑,“你还对那家伙念念不忘?”

  “人们对于挫折一定刻骨铭心。”

  时珍摇头。

  之洋忽然醒悟,“是你联同机器来开我玩笑吧?”

  时珍笑,“之洋,家父设计的机器全部不简单。”

  “今日为何不上班?”

  “我知道有贼会上门来。”

  “不要为我荒废你的生活。”

  “我的生活,亦乏善足陈。”

  “不是受了我的坏影响才有这种怨言吧。”

  “你倒想影响我。”

  “那么,让我们结伴去游乐。”

  “今日去何处?”

  “听李教授安排吧。”

  “由谁来按钮?”

  之洋叹息,“这像不像命运?其实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却还以为有自主按钮控制。”

  “喂,你的感慨联想有完没完?”

  之洋低头沉吟。

  时珍伸手去按钮。

  不论是什么梦,之洋都不介意,她太喜欢做梦了。

  她们看见了庭台楼阁,穿着锦罗的女孩子来来去去,园子里花团锦簇,长廊底下有猫儿在打架。

  之洋大奇,“这是何处?”

  时珍摇头摆脑,“繁华锦绣地。”

  之洋暗暗佩服,时珍好像已经知道身在何处,所以旅游少了她还真的不行。

  时珍拉着之洋往园子深处走去。

  之洋问:“我们去见谁?”

  时珍答:“不知道,这园子里住了几百个女孩子,不知道会碰到谁。”

  “有一本那样的书吗,讲几百个女子的生平?”

  时珍没好气,“无聊才读书已够恶劣,你是根本不读书。”

  园子越走越深,这分明是一个春天,空气中充满花香,令人嗅之精神愉快到极点。

  树枝上挂着精致的鸟笼,里头关着八哥儿,一见人便叫:“贵客来了,贵客来了。”

  之洋看见一进红墙绿瓦房子,便扬声问:“有人吗?”

  连时珍都猜不透谁住在此,“人好像已经搬走了。”

  “慢着。”

  有哭泣声。

  “谁在伤心?”

  一时分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那哭声中的深深伤感却至真至诚,以致哭声扭曲,像受伤的野兽辗转呻吟。

  之洋立刻说:“此人一定是失去了至爱。”

  时珍脸色沉重,“让我来看看是哪一个。”

  她伸手掀开一道洋红色软锦帘。

  屋内只余几件简单家具,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伏在一张贵妃榻上哀哀痛哭。

  听到脚步声,他吓一跳,连忙转过身来,抹干眼泪,瞪着之洋与时珍。

  只见时珍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是你!”

  那年轻男子相貌清秀,但眉梢眼角生有一股纨绔轻薄之意,之洋一见,便说不出的厌恶。

  只见他看到生人,悲伤之意顿减,瞪着两个女孩子,忽然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作此打扮,究竟是男是女?”

  时珍拉起之洋,没好气地说:“几百个人,偏偏遇上他,我们走。”

  那人打一个揖,“两位姐姐,找我何事,有话请说。”

  之洋看着他,“你倒是会低声下气。”

  时珍说:“这是他一贯手法,拿手好戏,别去理他。”

  之洋忽然喊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贾宝玉!”

  那人一听,颓然,“你们心中都只有宝玉。”

  时珍没好气,“不不不,他不是贾宝玉,他更要猥琐。”

  那人抗议:“喂!”

  随即坐下,用手托着头,似不欲分辩。

  之洋好奇心大炽,“你到底是谁?”

  时珍冷笑一声,“你不认识他?他是大名鼎鼎的——”

  那人挥挥手,“我叫贾琏。”

  这下连之洋都失望了,“怎么会是他!”

  那贾琏生气,“我与两位陌陌生生,不知何处惹两位厌憎?”

  之洋用手扇了扇鼻子,“臭名远播。”

  那贾琏想也没想过有妙龄女子会如此刻薄地面斥他,不禁呆住,一方面伤心事涌上心头,更加无精打采。

  时珍出言讽刺:“你这回子又哭什么?好端端一个人,弄进园子来,不出一年,被整治至死……”

  那贾琏心如刀割,“不不不,不要再提了。”

  之洋为之发指,“谁,谁整死了谁,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时珍索性坐下来,“之洋,在他们那个封建时代,吃人的礼教,凉薄的人情,死个把弱女子,有何稀奇。”

  “那女子为什么不逃走?”

  “逃往何处?”

  “无论何处,有粥吃粥,有饭吃饭,有工打工,一定可以存活。”

  时珍又冷笑一声,“不不不,年代久远,女子离了娘家就得夫家,单身上路,绝无仅有。”

  “那,”之洋吞一口涎沫,“女子难道全靠他人怜悯养活?”

  “是呀,所以自称奴家、卿卿……”

  那贾琏实在忍不住了,“你俩到底是谁?”

  之洋讨厌他,故当他像一只狗似呼喝他:“不关你事,你这种人也配问我名字!”

  贾琏怒道:“你在我家出没,却不敬主人,岂有此理。”

  之洋笑,“这话倒有道理,谁稀罕,我们走。”

  时珍也笑,“真是,在他们这种地头,纵使锦衣美食,也还不如留在外头青菜淡饭,走走走。”

  “你们到底是谁?”

  时珍没好气,“你好好哀悼那位苦命人吧。”

  那贾琏一听,跌坐在椅上,作声不得。

  之洋用手臂搭住时珍肩膀,哈哈大笑而去。

  时珍说:“真痛快,我憎恨那人已经有一段日子,今日痛斥他一顿,顺了心。”

  “他那种人,有什么痛痒,不过把我们当作疯子,转头就似没事人一般。”

  时珍沉吟,“他这次好像是真的伤心了,希望他会改变作风。”

  二人正欲离开是非之地,忽尔听得身后有人叫:“姐姐,姐姐。”

  之洋自问年纪不大,从来没有被人叫过姐姐,不知怎地,今日在这园子里,人人叫她姐姐,想必是种尊称,没有其他意思。

  之洋与时珍转过头去,只见追上来的是一位妙龄美貌女子,穿一套青莲色百褶衣裙,头上戴着珠翠,看上去不似丫环,却又不像小姐,

  她拢着双手揖了一揖,“姐姐留步。”

  之洋拉了拉时珍袖子,“这个故事不好,我不喜欢到这等情节来客串演出,让我们走吧。”

  时珍甚有同感,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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