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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城市人都不喜早婚。”

  “我倒是想结婚。”

  从心看□他,嗤一声笑出来。

  “怪不得叫你元宝,确是一件活宝贝。”

  他气结。

  “我想看书。”

  温士元退下去。

  翻开第一页,从心就被吸引,她的程度不是那么高,幸亏张祖佑用字不深,句法简单,但忧郁措辞叫读者流下热泪。

  傍晚,智泉找她,“从心,我们可以签合约了。”

  从心抬起头来,眼睛红肿,像是哭了整天。

  智泉轻轻问:“是为□外婆吧。”

  从心把读了一半的小说搁在桌上。

  “是这本书,真的这样感人?”

  从心点头。

  她签了合约,与温李两位回到都会,从此以后,没有退路,也只得往前走。

  大批记者仍然跟在她身后,企图亲近这个不说话的女人。

  从心找机会与李智泉摊牌。

  “智泉,你远道来做我的经理人,又是第一个赏识我,我想报答你。”

  “你的意思是──。”

  “头一年的收入,你抽佣百分之二十五吧。”

  李智泉黯然,付他金钱,了断恩怨,就没有其他指望了。

  “如果不满意,你请说出来。”

  “太慷慨了。”

  “现在我们手上有几个广告?”口气日渐老练。

  “五个。”

  “那很好呀。”

  “是,够你忙的了。”

  算一算这一年的佣金,多过在北美华人社区电视台做一个广告部经理十倍,他还有什么好怨的呢。

  李智泉惆怅地低下头。

  “智泉,替我看剧本,我不会演戏,该怎么办?”

  “我替你找样板戏来学习。”他又振作起来。

  从心好笑,“学谁?”

  “中西各大明星,我把好戏都找来给你观摩。”

  “怎样学?”

  “唏,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抄。”他极之乐观。

  傍晚,从心与张祖佑通消息。

  “大约下个月初可以回来一趟。”

  张问:“逗留多久?”他知道她不会久留。

  “会是三天吧。”

  他讶异,“竟这样匆忙。”

  “接了许多工作,赚钱要紧。”

  “我也有好消息。”

  从心明知故问:“什么事?可是子彤成绩大好。”

  “我的新书出版,已经出售东南亚电影版权,这边有电视台也愿意改编成戏剧。”

  从心笑,“你成为名作家了。”

  “反应相当不错,你记得格连活吗,他说准备再版。”

  “真想念子彤,下个月见他。”从心想面对面告诉他,她是他电影的女主角。

  从心为了那三天假,需与李智泉争论。

  “没有档期放假,你应知道这份工作不分日夜。”

  “只三天而已。”

  “我想想法子。”半晌,又说:“燕阳,我不赞成你再回到那对父子身边。”这才是真正理由。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同你一样。”

  “燕阳,人家不那样想。”

  从心有点固执,“我不管人家怎么想。”

  不料智泉斥责她:“你,不可以说这种话,你不是律师医生建筑师,你吃群众饭,你须尊重观众,他们怎样想,直接影响你生计。”

  从心低下头。

  讲得再正确没有了。

  “势利的观众居然不计较你的过去,让你在名利场占一席位置,你应感恩图报,怎可放肆,若不收敛,下一步就该打骂记者了。”

  从心懊恼地握□双手。

  “记者随时跟你返多市,传真照片二十秒钟可以抵达这□,什么秘密都拆穿。”

  智泉站起来,“话已说尽,忠言逆耳,你自己想清楚吧。”

  从心也考虑过,但终于去买了来回飞机票。

  她亲身向导演请假。

  导演说:“三天后一定要回来。”

  智泉知道了,冷笑连连,一言不发。

  从心不去理他,她拎□简单行李上路。

  那天,是她十九岁生日。

  不但没有自己姓名,连生日年份也一并失去,护照上的她,已经二十多岁。

  出境时没有问题,入境时她挑一个白人把关的人龙,不料轮到她之际,一名华裔向她招手。

  她只得走到另一边去,心□忐忑。

  那人看住她半晌,又观察她在护照上的照片。

  从心不出声,有时,愈是华裔,愈是会挑同胞的错,以示公正严明。

  今日,可能会有麻烦了!

  “你是燕阳?”

  她点点头。

  不料那华人取出一张彩照,“请你帮我签个名。”

  他换上一脸笑容。

  从心松出一口气。

  她手袋□有现成的签名照,立刻取出奉上,在多谢声中过关。

  到了街上冷风一吹,背脊发寒,从心这才知道她已出了一身冷汗。

  上了计程车,往老家驶去,从心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这几个月的奇遇叫她难以置信,智泉替她漫天讨价,可是商业机构大部分愿意承价,支票交到从心手中,她不相信银码是真的。

  周从心现在有点资产了。

  自幼贫穷的从心这才发觉略有积蓄的感觉竟是那样好。

  同样乘车进市中心,这次,倘若没有人接待她,她可不用害怕。

  最坏的肯定已经过去。

  她对那陌生但赏识她的名利圈不打算长久留恋,她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退出,一赚到足够往后生活就收山。

  车子驶到张宅前,她付了车资下车。

  从心按铃。

  “找谁?”是张祖佑声音。

  从心强自镇定,泪盈于睫,对牢对话器说:“周从心找大作家。”

  “从心!”

  “我上来了。”

  他开□门等她,她一进大门,就看见他盼望的神色。

  她过去拥抱他。

  “我还以为你来不及回家。”

  “太小觑我了,子彤呢?”

  “放了学去打球。”

  张握□她的手,说不出话来。

  从心说:“让我看清楚你。”

  他的气色比从前好多,但是头发仍然凌乱,胡髭没刮净,衬衫与裤子颜色不配。

  他轻轻问:“我是否褴褛?”

  从心微笑答:“不要紧,成了名,就只是不修边幅。”

  张祖佑笑出来。

  只见小客厅一角堆满参考文件及书报。

  “谁帮你整理资料?”

  “出版社派人来读给我听。”

  从心随口问:“是男生还是女生?”

  “是文学系男生,还是我学弟呢。”

  “幸亏不是妙龄少女。”

  “从心你说到什么地方去。”

  “只有你叫我从心,只有你知道我是周从心,听到自己真名多好。”

  张祖佑说:“你永远是周从心,本质不变。”

  “谢谢你,祖佑。”

  “我答应送这个给你。”

  他给她一本书,从心打开扉页,发觉有他亲笔签名。

  “最佳礼物。”

  他微笑,“你可是有一件事没告诉我?”

  从心十分聪明,“咦,你已经知道了。”

  “导演通知我的时候,我不相信双耳。”

  “我是你的女主角了。”

  “我们两人都幸运。”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人未到,一只篮球先碰地一声弹进来。

  从心转过头来,笑□叫:“子彤。”

  可不就是子彤,不但长高,又打横发展,是个小大块头了。

  从心与他紧紧拥抱。

  他没有再叫她妈妈,这孩子一向懂事。

  “我们出去吃饭庆祝。”

  “让我准备一下,对,从心,桌上有给你的信。”

  信?谁会寄信给她?

  从心又一惊,莫非是政府。

  她找到信一看,啊,差点忘记,原来是美国尊合坚斯医院回信。

  她急急拆开,回信十分简单,院方邀请张祖佑某年某月某日亲自往医院检查。

  成功了。

  从心兴奋之极,已有机会走出第一步。

  她立刻把信读给张祖佑听。

  出乎意料,他却踌躇。

  “去试一试,为□子彤,也该走一趟。”

  “子彤并无嫌我。”

  “有什么损失?”从心挥□手,“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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