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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从心到后台借了邓甜琛的手提电话打到张家。

  “我得了第二名。”她哽咽地报告。

  “闹出了一点新闻,还有第二,算是不错了。”他什么都知道。

  “真不好意思,干扰你平静的生活。”

  “那算是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子彤好吗,我真想念他。”

  “我们等你。”

  “明日我会去探婆婆。”

  “那是应该的,速去速回。”

  邓甜琛叫她,她挂上电话。

  “燕阳,这位是祈又荣导演。”

  从心点点头,披上外套,预备离去。

  祈导演笑,“外边记者布下了阵,你怎么走得了?”

  从心不由得对这位女导演有点好感。

  “可否约你谈谈拍电影的事?”

  这么快,台前得了奖,台后就有人谈合约,她已经找到了青云路?

  邓甜琛说:“又荣,放心,我会帮你约时间。”

  导演笑,“谢谢你,老同学。”

  原来是同窗,从心很羡慕,她就没有旧同学。

  导演说:“开我的车走吧。”

  邓甜琛把一顶渔夫帽交给从心。

  从心被工作人员带到天台,再走到另一边停车场。她松一口气,抬头一看,原来是星光灿烂,空气意外地冷冽清新。从心有点凄惶。可是来不及伤春悲秋,邓甜琛已催她上车,一溜□似把车开走。功德圆满了,从心闭上眼睛。

  只听得邓甜琛轻轻问:“可要召开记者招待会,一次过回答或声明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从心微笑,“政府有无规定私人事件必须交代清楚?”

  “当然没有。”

  “那就恕不多讲了。”

  “好。”邓甜琛喝彩。

  “你也赞成?”

  “这年头愿意不说话的人愈来愈少。”

  从心喃喃说:“不说话的女人。”忍不住神经质地笑出声来。

  “像不像个戏名?”

  “为何那么多人说个不停?”

  “宣传呀,世上没有好宣传或是坏宣传,宣传就是宣传,都希望红起来,或是红一日两日、一月两月也好。”

  从心叹息一声。

  邓甜琛说下去:“英雄不论出身,美国新晋民歌手珠儿不久之前还住在一辆福士车□,无家可归,成名之后,身家亿万,穿华服戴珠宝做时尚杂志封面。”所以商业社会那样重视功利。

  从心忽然说:“这条路不对了,我们不是回家去吗?”

  邓甜琛答:“怎么回家呢,守满记者,到朋友家暂住一晚可好?”都事先安排好了。

  “那位朋友是谁?”从心镇定地问。

  邓有点尴尬,“温士元。”可是从心只点点头。

  车子往山上驶去,不久到一间小洋房面前停住。

  有人迎出来,正是温士元。他替她开车门,“燕阳,要是你不愿意,我立刻送你到酒店。”

  从心只是答:“没问题。”反正处处为家。

  他松口气,请从心进屋。

  从心转头说:“我真怕王小姐不高兴。”

  又一次,温士元像是忘记世上有王书娴这个人,“谁?”

  “你的女朋友王小组。”

  “她,呵,我的朋友即是她的朋友,她会明白。”

  从心看□他。

  她不相信世上有那样大方的女子。

  温士元双手插在口袋□,只是嘻嘻笑。

  小洋房布置得十分雅致,墙上挂□多幅彩色缤纷的抽象油画做装饰。从心走过去细细欣赏。

  温士元在一旁介绍:“大建筑师勒卡甫亚尔的作品;我自十年前开始收集他的油画,他大部分作品在东京。”

  从心坐下来,温士元斟一杯汽酒给她。

  从心说:“你懂得真多。”

  “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与你分享。”

  从心不语。

  “你喝的香槟叫克鲁格,有时候,克鲁格不标明年份,因有声名保证,所有这个牌子产品都是香槟之王。”

  从心却抬起头来困惑地问:“你背□女友招待别的异性,难道一点不觉羞愧?”温士元不出声。

  从心轻轻说:“哗,人心叵测。”

  温士元想申辩:“我──”

  从心笑笑放下酒杯,“我倦了。”

  穿□极细高跟鞋子走了一晚,不知多累,她到客房沐浴。在热水莲篷下她静静思索,电光石火间,豁然大悟。她立刻里上大浴袍跑出浴室去找温士元。

  他在书房听爵士音乐。

  从心笑□说:“我明白了。”

  他转过头来,“明白什么?”

  他看到出水芙蓉似的她,不禁呆住,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也是穿□大浴袍,此刻的她额角还点缀□亮晶晶的水珠,他从未试过这样强烈需要拥有一个异性,不是逢场作戏,他想与她长相厮守。

  温士元觉得迷惘,他咳嗽一声,“明白什么?”

  从心伸出袖子抹去额上水滴,笑□走近一步,“根本没有王书娴这个人是不是?”

  温士元退后一步,“哎呀,你真聪明,被你猜到了,我们无意欺骗你。”

  从心反而高兴,她不想一个好心女子有所误会。

  “王书娴是家母的名字。”

  从心既好气又好笑,“为什么要创造这个人?”

  温士元答:“都是智泉的意思,他向我借公寓,可是怕你不肯住在男人家□,所以说是一位小姐香闺,本来无事,偏偏我好奇,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叫精乖聪明的李智泉这样尽心尽意,所以来查看。”他搔□头皮,面孔涨红。真是一对活宝。

  “王书娴在电话的留言,那声音属于邓甜琛可是?”

  “燕阳,你真耳尖。”

  从心说:“没有这个人,我反而放心。”

  温士元补一句,“我也是。”

  从心调侃:“你也是什么?”

  温士元答不上来。从心转身回房去,肥大的睡袍不可以看到她身段美好的轮廓。

  温士元瘫痪在安乐椅中,一夜不得好睡。

  第二天一早,他起来进厨房找咖啡,看见她精神奕奕坐在玻璃桌前看报纸吃早餐。

  “早。”从心说。

  “你早。”他坐到她对面。

  从心穿□温士元的白T恤牛仔裤,腰间用一条宽皮带,十分俏丽。

  他喝一口黑咖啡,“我早上最丑一面都叫你看过了。”

  “可不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没想到她还有幽默感,笑得几乎落泪。

  “报上说什么?”

  她给他看。娱乐版全部都是燕阳彩照及燕阳语录。

  “燕阳促华人抚心自问,团结为上。”

  “美人胸怀大志,劝华人切莫互相歧视。”

  “燕阳身世成谜,竟夜失踪。”从心掩上报纸。

  “你看,本市又多了一个名人。”

  从心轻轻说:“我有一个请求,请神通广大的你帮忙。”

  “咦,终于当我是朋友了,好,好。”

  “我想去乡间探访婆婆。”

  “啊,我马上替你安排,最快今日下午可以出发。”

  从心没想到会那样方便,惊喜交集。

  她也没想到温士元会亲自陪她去。

  从心问:“智泉不是说回来?他到了没有?”

  温士元笑,“那么大一个人,还会迷路不成,我们先做了重要的事再讲。”

  从心认为他说得对。

  稍后,邓甜琛提□一件小小行李上来交给从心。

  “□边衣物日用品够三天用。”

  “足够了,我去看到婆婆就回来。”

  在路上,从心平静地把身世告诉温士元。他恻然。

  温士元不认得孤儿,他的朋友与同学,全部是同父母作对的好手,需索无穷,从不觉羞愧,成日板□面孔,要这个要那个。

  他沉默了,原来世上不幸的人那么多。

  司机阿忠送他们到从心祖居,所谓乡间,只在城市边陲,才大半个小时路程。

  从心有点激动,紧紧握□拳头。

  看到熟悉的小路,她下车小跑步般奔向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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