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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母亲们的安全尺度极高,她们认为幸福是全无出错。”

  “那么,请告诉我,应该找谁结婚。”

  “一个你深爱的人。”

  “爱不会燃烧殆尽吗?”

  “那是欲望。”

  “你说的那种爱,世上存在吗?”

  “还有一点,我们华人总是难以启齿。”

  诺芹微笑,“我明白。”

  “选择对象,第一要经济状况健全,第二,需人格完全,很少想到,肉身的欢愉也很重要。”

  诺芹骇笑,哗,这文思真不愧是信箱主持人,没想到她会这样坦白。

  文思写下去:“她同他跳贴身舞吗,他是否接吻好手,她会不会为他穿银色紧斯丝睡袍?”

  诺芹颓然,她不会,全部不会。

  同李中孚在一起,她可能会穿法兰绒布睡衣,再加一双厚袜。

  “人好,很重要,但不是全部。”

  “表妹可能会永远嫁不出去。”

  “那么怕寂寞的人毫无选择。”

  “文思,谢谢你的忠告。”

  “不客气,文笔,有空再谈。”

  什么,竟同文思做了朋友?不久之前,她们不是恨恶对方吗?

  诺芹必需承认,只有在母亲身上,才会得到那样的忠告。

  第二天,李中孚来了。

  小小一束紫粉红玫瑰花,一只浅蓝色铁芬尼首饰盒子。

  他穿便服,神情略为紧张,但仍然舒坦,公务员都这样轻松,习惯了,天塌下来又如何,十多万人一起顶着。

  他看着女友。

  这个相貌标致、为人精灵、身段出众的女子一向是他至爱,他最欣赏她的幽默感,她叫他笑,有时笑得溅出眼泪,同她一起生活,不愁枯闷,永远色彩丰富。

  他轻轻说:“你有踌躇。”

  诺芹点头。

  “怕什么?”

  “生育完毕重一百八十磅及其它。”

  “我不介意。”他是由衷的。

  “看看是只什么样的钻戒。”

  小盒子一打开,晶光灿烂,非常体面的高色无瑕圆钻。

  这种时势了,也只有他才付得起现款买奢侈品。

  “太破费了。”

  “两个半月的薪水化为永恒,非常值得。”

  诺芹一怔,“你几时升得那样高了?”

  “最近一次调动,将到特首办公室工作。”

  “呵,做京官。”

  中孚笑,“这些术语你也知道?”

  “你很长进。”

  “有得升级总比原地踏步好。”

  “宿舍也比从前宽大?”

  “倘若没有家室,也不想搬动。”

  真是寻找归宿女子的最佳对象。

  “需要考虑?”

  诺芹咳嗽一声。

  “是花的颜色不对?”

  “不不不,一切都非常妥当。”

  “说你愿意。”

  “但是中孚,我不爱你。”

  李中孚大表讶异,“我却觉得你事事爱护关怀我,使我感动。”

  “不不,不是这种爱。”

  “你有几种爱?”

  “中孚,你太天真。”

  “咄,这也是缺点?”

  诺芹只得说:“是,我需要考虑。”

  他有点失望,站起来告辞。

  在门口,他吻了诺芹额角,那阵茉莉加橙花的香味又传入他的鼻尖。

  他愿意等她。

  诺芹用双手捧着头,太阳穴突然剧痛。

  正想找止痛药,忽然有人传电子邮件过来。

  “文笔,我与朋友在一起,常常做益智测试问题,多个话题,多些笑料,你愿意参加吗,昨晚的十个题目是:什么是量子化学,花生漫画中史诺比第一个主人是谁,(BM)怎么读,西厢记中什么人的笔杆儿横扫千军,法文餐前小食一字的正确拼法,导演史哥西斯三部电影名,波拉波拉是基么,还有,猫有几层眼睑,美利坚合众国最近轰炸过什么国家,以及蛤蜊炖蛋的秘诀。”

  诺芹咧嘴而笑,头痛不翼而飞。

  这个奇怪的老太太。

  她什么年纪,四十?

  诺芹居然一一作答,手挥目送,根本不必查字典翻百科全书。

  答案发出之后,她也拟了几个问题。

  “世上为基么只有梵蒂岗及海牙两个地名加走冠词The,为何报纸头条仍把李远哲、朱棣文、崔琦等诺贝尔得奖者称华人,印裔妇女额头中心那点朱砂叫什么,试举十种芝士名,哪种恐龙食肉,还有,太阳系有大红斑的行星叫什么,国家地理杂志的创办人始谁?”

  文思居然也陪她消闲。

  “额角那一点红真不知叫什么。”

  “叫并蒂bindi。”

  “天下第一杂志由谁创办?”

  “电话通讯专家贝尔。”

  “你可以参加我们聚会。”

  “测试常识,总比说人是非高尚得多,我愿意加入你们。”

  “欢迎。”

  “文思,从前,你完全不喜欢我,是编辑部故意叫你刺激我吗?”

  “不干他们事,是我认真讨厌你的论调。”

  诺芹不出声。

  “你骄横、刁蛮、无理、完全被都会廿年来的繁华宠坏,不知惜人也不屑惜物,可以想象,男朋友的西装若不是意大利名牌都会给你耻笑。”

  是,开日本房车也不行,读错酒名以后不同他出去,不愿伺候女性,什么也不要谈。

  “你们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

  “文思,你观察入微。”

  “父母宠坏的专横女还有得救,社会宠坏的娇女完全无望。”

  诺芹讪讪地问:“你不是我们那一代的人吧。”

  “我在餐厅吃不完的食物,会打包拎回家。”

  “别叫那么多也就是了。”

  “是,我吃三文治,连面包皮一起吃下。”

  “何必那么省,你难道是环保专员?”

  “地球上许多儿童正捱饿。”

  诺芹忍不住笑,“文思你真有趣。”

  可惜,时间到了,还需赶稿。

  这时,文思问她:“你表妹的近况如何?”

  诺芹取过钻戒,凝视一会儿,才答:“他给她指环。”

  “她怕错失了机会以后不再?”

  “是,十年之后,她已老大,孤独,失意,忽然在美术馆碰见他,他携同妻儿,正在参观毕加索展品,那秀丽的太太左手无名指上戴的,正是她退回去的大钻戒,他俩的小孩聪明活泼,他大方地走过来招呼她……”

  “真不愧是大作家。”

  “我还有其它事,下次再谈。”

  噫,同文思成为笔友了。

  因为彼此不相识,可以坦率地发表意见,不必你虞我诈,顾忌多多。

  诺芹睡了。

  半夜,她忽然惊醒。

  在床上呆坐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但是一时间不能肯定,又再入睡。

  第二天,她忙着做俗务:到争行处理事情,买家常用品,选购内衣……一去大半天。

  怪不得女明星都用助手,若岑诺芹也有近身助理,就可以专心写作。

  所有写作人都不愿承认天份所限,作品不受读者欢迎,一定怪社会风气差,没人爱看书,还有,媚俗者金腰带,清高人却饿饭等。

  诺芹一度困惑:“还有人怀才不遇吗?”

  一位编辑笑答:“有,仍有些老人家在报上填充,最爱指正他人错字。”

  “不是说今日文坛属于年轻人吗,人人假装廿二三岁。”

  “真假年轻人写不了那么多。”

  诺片问文思:“副刊应否取消?”

  “副刊文化属本市独有,人民日报与华尔街日报均无副刊,一样生存得很好。”

  “总有一日会全盘淘汰的吧。”

  “嗯,作家可以像欧美写作人一样,同出版社合作,直接出书。”

  “文思,你可有正当职业?”

  “主持信箱不能维生。”

  “果然是业余高手。”

  “不敢当。”

  “你的正职是什么?”

  她不回答。

  “你教书。”

  “被你猜中,真是鬼灵精。”

  诺芹大乐,“在哪间大学?”

  “在维多利亚大学教法律。”

  诺芹怔住,“你不在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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