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玦哥哥家大业大,必定有需要我的地方,像我这么好的人才,摆在家里当活动美人图岂不可惜?」单燏相当清楚苍挹玦的任性。
必要时,他能与人相谈甚欢,甚至八面玲珑,可那不是他真正的本性,他只爱在幕後操控一切,不喜与人交际,或许非必要,他也不爱与人交谈。
这是她观察得来的现象,可令她开心的是,对苍挹玦而言,她并不是「不必要」的存在,是以她能享受到他的多话。
即使那话常常是为了揭穿她。
「那好,我还担心你会误会我的一片真心。I苍挹玦一直未同她说明自己的窘况。
「敢问夫人,这悬赏令何时发的?」白大夫久久之後才颤抖著声音问,她不只声音抖,连拿著悬赏令的手也跟著颤抖。
苍挹玦和单燏立时停下话语,四双眼盯著白大夫失了从容的容颜。
「不好意思……」注意到苍挹玦和单燏的视线,白大夫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是我太急切……太急切想知道这则消息……」
「不,不打紧。」单燏笑了笑,声音微哑地问道:「大夫,这是方才我同外子寻济世堂时在外拾著的悬赏令,由於我们夫妇初来乍到,,因此很是好奇……敢问大夫,这悬赏令上的……蚣蝮,是何物?」
白大夫一听这两字,如遭电殛,平静的表面碎裂,一双水眸浮漾著伤痛。「是龙九子之一……没想到……」
她的声音因唇办过度颤抖而难以听清楚,苍挹玦和单燏对望一眼,摸下著头脑的看著白大夫。
苍挹玦那双黑眸沉宕温润,饶是观察力再强,也瞧不透白大夫神情违变的原因,他乾脆把肩一耸,自怀里掏出一块木头,拿出把刀来雕它的型。
「没想到怎样?」单燏不似苍挹玦那般漠不关心,她好奇得紧,眸子睁得大大的,生伯漏看、漏听了什么。
白大夫脸色苍白如雪,连唇办的色彩也半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分明……分明就……」
单燏灵眸溜转,怱地想到一个可能性,因而拉拉苍挹玦的衣袖,低声耳语道:「玦哥哥呀,蚣蝮是近水的,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有吗?」苍挹玦倒不觉得自己除了狻猊,还结识另一只龙子……啊!
他恍然大悟,与单燏眸眼相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怎会如此凑巧?咱们是什么运道啊!」单燏有强烈的预感,水承潋搞不好便是这县城里要捉的「蚣蝮」。
「我想水公子应仅是一般的水妖,咱们的运气向来平凡,不太可能……」那么倒楣。苍挹玦勉强笑笑。
「可若真是,那……昨日炸山不就……」单燏不得不往更坏的方面想去。
「炸山?两位是打哪个方向来的?」白大夫一听到这两个宇,惊惶的问。
单燏选择噤声,只因她不能确定白大夫是否会危害水承潋,即使他们与水承潋相交不深,可它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於是一个等著回应,一个不愿回应,整个内堂寂静无声。
「小姐,药抓好了。」小厮的出现打破他们三人的沉默。
「那我和内子也告辞了。」苍挹玦收好东西起身,牵著单燏的手,两人视线交会,情意缠绵。
「请……请稍等……」白大夫捉住单厢的另一只手,力道不大,是她的眼神将单燏留下的,她示意神态倏然变得警戒的苍挹玦稍安勿躁。
白大夫颇有顾忌的看眼小厮,强压下那份慌张失措,低语道:「我想再替尊夫人把把脉,尊夫人的脉象与平常人有异,若是隐疾,早日诊出,可早日治疗,早日康复。」
「也好。」单燏反握住欲走的苍挹玦笑道。
「阿福,你先出外堂去,我替夫人把脉。」
「是。」名叫阿福的小厮眼神在他们三人身上溜了一圈後才出去。
「白大夫,你看起来似乎有苦衷。」单燏硬是拉著苍挹玦坐下,後者莫可奈何的跟著落坐。
她苦苦一笑,「夫人,椿槿只是想问明,你方才所说的炸山炸的是哪个方向?这对我很重要,求你告诉我。」
「椿槿?白大夫闺名唤椿槿?」单燏咬著下唇,轻咳几声,嗓音低哑。
「是的。」白椿槿颔首,但她无暇顾及单燏的反应,只专注在「炸山」上。
「那个方向。」单燏比了个方位,「我们是打那方向来的。」
白椿槿的脸色更是惨白,毫无血色,她神色飘栘不定,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游离的心神。「是吗?
「是的,炸山也是待我们下山後就……砰。」单燏比了个爆炸的手势,见白椿槿咬著唇欲止住唇办的震颤,却只是将唇儿咬得渗血。
「白大夫?」单燏有些担忧的唤著,「你还好吧?」
「多谢……我很好,好得不得了。」白椿槿勉强一笑,手揪上胸口,捉皱衣襟。「夫人,真是对不起,强留你下来,只为这么一则消息。」
「不会。」
「燏儿,咱们走吧。」
「可是——」
「不是咱们能管的事。」
苍挹玦朝她摇头。单燏点了下头,起身同苍挹玦离开之时,还一直回头看著坐在原地的白椿槿,她那空洞的表情深深印进她的心扉,教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苍挹玦。
「燏儿?」苍挹玦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尔後放柔了眼眸,微扬唇角,轻问:「怎么了?大街上好多人都在看我们哟!」
「让他们看去!」单燏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娇小不及苍挹玦下巴的身子在他怀里轻颤。「让他们看,他们会欣羡咱们,人家就是想抱你嘛……」
「是吗?」苍挹玦低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吐出的气息微拂过她的发。
「嗯。」
「你呀——」
「怎样?」
「哭吧……别管是否丢脸,哭一哭会舒服些的。」
「讨厌啦……玦哥哥又拆燏儿的台了……呜……呜呜……」低低的啜泣声自闷在苍挹玦怀里的单燏口中发出。
苍挹玦带著她到小巷里去,不让人再对他们指指点点。
久久,单燏才听见他自言自语似的低喃:「这九江府湖口县还真会下雨啊……」
如牛毛般的雨丝被风吹得斜飘,不碍人们做事,只是静静地、静静地飘著,在未落地前即消失。
第十章
二月,春分。
大地回春,欣欣向荣,愈往苏州的方向天气愈暖,让人心旷神恰。
「哇……哇……好湿,湿透了……小燏,咱们回泉州去也好过在这么湿的地方生活啊!」狻猊穿著薄透的衣袍,一边用袖子扬风,说著说著,它话锋一转,「啊,对了,你的生辰快到了,过了生辰,你就十八了吔!」
「我的生辰……」遥望那似海般广阔江面的单燏收回视线,低头数了数,「真的快到了……哎呀,就算快到了,那又如何?我们还是在逃的身分,过啥生辰?而以往我也鲜少过生辰,反正你知、我知,这天是上天给我娘亲和爹亲赐下一个最好宝贝的日子不就得了?」
「唉……你真不解风情!」狻猊大叹其气,「怎的有本大爷跟在你身边,你还是如此的……迟钝呢?」
「我哪里迟钝了,你倒是给本姑娘我说来听听!」迟钝?迟钝的话这段坐船的日子狻猊又要饿肚子,有一阵于没好香吃了!
「小姐……我指的是你和阿苍的事啊!」狻猊见单燏明显想歪,只好出口将她「导回正途」。
「玦哥哥?又关玦哥哥何事呀?」一提及苍挹玦,单燏便集中全副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