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至苏州驰骋居找苍挹玦。」苍挹玦亦报上名号,取出一块玉牌,上头刻有「苍」字。「公子拿著这块玉牌至各地苍家玉肆,或是有『驰骋』两字的玉肆,他们皆会视为上宾款待。」
男子静静地打量他们好一会儿,接过那块郁绿的玉脾,那透凉的触感让它把玩了好些时间。「我记住了。」
「哼!咱们下次再见,本大爷一定打得你落花流水,教你心服口服!」
「不送了,你们千万小心。」男子睨视狻猊,冷冷一扬唇角,转身欲回。
「尚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苍挹玦轻唤。
男子闻言停步,微侧过首,未语即离,在它的身影隐没在山中曲径之时,他们皆听见它若有似无的声音,「我姓水,名承潋。」
「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啊?!问你名字还得迟迟疑疑、犹犹豫豫,你是不是男人啊?!」狻猊因无法「证明」自己比水承潋强而气得直跳脚。
「小猊,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呗!」单燏要苍挹玦放手,牵住它的手,往山下走去。
苍挹玦也牵住它的另一只手,三人成了个凹字,往山下定去。
当他们走到山下,找到那块湖口、彭泽两县界碑时,山头传来阵阵火药的爆炸声。
「不知水公子会不会有事?」单燏有些胆心的回首遥望。
「他比我们还熟悉那座山,应该不会有事的。」苍挹玦见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快速凝聚乌云,且隐隐闪著银光时,便知水承潋会安然无恙。
「那只冷血动物不会有事的,咱们快些走吧。阿苍,我们接下来要上哪儿去啊?这两个月来,咱们好像早离泉州远远的,可那些追兵好神通广大,竟然对我们穷追不舍。」
「有些是听闻悬赏令,前来猎取咱们项上人头的江湖人士,所以我们一路上麻烦不断。现下我们到了湖口,可坐船,一路回苏州。」苍挹玦思前想後,决定或许坐船走水路,可以躲掉大半的追兵。「苏州是我驰骋居的地盘,安全但也不安全。」、
「我们在江西行省的范围内,只希望江西行省没有在捉狻猊。」单燏可不想自投罗网。
「我曾听祖父说过,捉狻猊的是江浙以及福建行省。」
「苏州也在江浙行省辖内……」
「是以我说安全,却也不安全。」
「不过,天下对我们而言已无安全之地,只要我们三人一道,到哪儿都行。」单燏豁达的笑逐颜开,明亮的黑眸有著幸福的光彩。
对她而言,此刻是最幸福的,也许日後会更加的幸福快乐,但她绝不会忘却这份端始的心情。
「三人一道……也是……」苍挹玦低头笑望狻猊,再微扬首笑睇单燏,视线相缠,洋溢著静而柔的情感。
「老天爷,咱们快些走呗!别再对看了,天啊……天啊……这个紧要关头,你们就收敛点,等到上了船,到了苏州,你们要怎么看本大爷都不管,好吗?」狻猊快被这两情绪缮的气氛给弄疯了。
它是不懂情啦!但至少还充当过红娘,为月老牵得一桩好姻缘,即使它自得又自满,可屡见他们这样,它也是会受不了的。
「咱们进城去梳洗一番,再找船搭。」单燏深吸口气,轻咳几声。
「还得找个大夫给你瞧瞧,你必定是受了凉。」苍挹玦皱起眉头,加快脚步。
「还有还有,买香给我吃,我肚子饿死了,两天没吃饭了……」狻猊赶忙说出它的需求,深伯他们两人忙著风花雪月,把它这大功臣给忘了。
「是是……」
身影渐疏,天边闷雷大作,放晴未久的天再次密密斜织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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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不是……」单燏弯身拾起被风吹落地、飘飞至她脚边的公告,上头描绘著一条龙,但令单燏脸色大变的是「蚣蝮」两个大字,还有「悬赏令」三个大字。「这是龙九子之一……咳咳咳……咳……」
「别瞧了,只要不是小猊,倒也无所谓。」苍挹玦搂著单燏问了客栈的小二哥,来到一家名唤「济世堂」的医铺。
「公子,夫人,抓药还是投医?」小厮见他们两人前来,立刻迎了出来。
「投医。」苍挹玦说明来意,扶著单燏坐下,而小厮则往内堂请大夫。
他们到了湖口,不忙著搭船,反因单燏身子著凉而先行就医,深伯小病成大疾,尤其是单燏这两个月来跟著他到处逃亡躲藏,即使她没埋怨,但俏颜上的疲态显而易见。
积劳成疾是最要不得的。
「请问……两位可排斥由女大夫看症?」小厮自内堂出来,面带难色的问。
「不排斥。」苍挹玦抚著咳嗽不已的单燏背部。「只要能治好病的都是大夫。」
「那好,实不相瞒,因为堂内另一位大夫出诊去了,只余咱们杜大夫的未婚妻白大夫在,因有些病人排斥给女大夫看症,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有劳小哥了,我娘子咳了好些天,还望白大夫多关照。」
「哪里,小的立即去请白姑娘出来。」
片刻,一名身影纤长、气韵冷柔、面容皎白、发乌若夜、眉宇间微锁轻愁的女子出现。
她凝视苍挹玦与单矫,微微一笑,「请公子与夫人进内堂来,方便说话。」
即使单燏未盘髻,她仍是称单燏为夫人。
於是,苍挹玦和单燏也就将错就错。
待进内堂,苍挹玦暂行告辞至大街上去办事,留下单燏一人。
那女大夫为单燏把脉後,唇畔浮起一朵淡淡的笑花,「不碍事,不过是过度劳累,又遇连日下雨,有些著凉,我开一帖药,照三餐服用——」
「不知药得吃多久才会痊愈?」单燏可不想在这儿待太久,若是失风被捉,一切都完了。
此时,苍挹玦自外头走进来,在单燏身边坐下。「大夫,敢问我娘子情况如何?」
「不碍事,待我开帖药。」她拿了毛笔写下一帖药方,召来小厮要他抓药。「这药是三天份,若是三天後仍末痊愈,再来。」
「谢谢大夫。」
「哪里。」她唇角的笑花逸去,因单燏手中拿著的悬赏令。「夫人,可否借你手中的悬赏令一观?」
「当然可以。」单燏将悬赏令交予她,一边端详她的容貌,一边同坐在她身边的苍挹玦交头接耳,「玦哥哥,这大夫好漂亮,那杜大夫一定是玉树临风又英俊潇洒,否则怎能攫获美人心?」
「说到漂亮,你也下差呀。」苍挹玦替单燏理好鬓发,柔情蜜意地望著她。
「玦哥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做不得准的。」单燏嫣红了双颊,嘴里虽是这样说,可心里受用得很。「燏儿觉得那白大夫明眸皓齿、温婉柔媚,是大美人儿一个,如果我是男人,肯定娶这样的娘子。」
「那天下间不娶这样娘子的相公岂不都是瞎子?」苍挹玦好笑的问出她话里的真意。
「玦哥哥,你又拆我的台!再多几次,我就不必讨生活了啦!」单燏嘟起红唇,不依的撒娇。
「你嫁给我不就不必讨生活了?」苍挹玦只是说笑,并不是真要单燏为人妻子後就在家掌理家务,那只会逼疯这外向的女孩。
且单燏能言善道、目光精确、手腕高明,对苍家最为有利,苍挹玦自知生性不擅交际又不喜言语,不适合继承家业,足以才会累及早该享清福的祖父,若有单燏,相信她能补足他不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