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也不瞧瞧你这狼狈的模样,你打算怎么讨回这笔帐啊?」袭衍武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被他压在底下太多年了,今天该是他出口气的时候了。
袭衍威握紧拳头,硬是忍下了这口气。
「爹呢?怎么没见到他老人家?」
「大哥,你才刚捡回一条小命,就想找爹告狀啊?」袭衍武与凤仪得意地相视一笑,他还以为他大哥已经有办法对付自己了,结果还是要靠爹为他出头。「告诉你吧!爹已经把庄主之位传给我了,你不用白费心机了。」
袭衍威脸色一变,失控地大吼。「不可能!爹不可能把庄主之位传给你,我要立刻见到爹。」
一旦失去庄主之位,他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嘮叨的老头早就被我们送到『天宁寺』吃齋念佛了,你要是想见他,可以去『天宁寺』找他啊!别赖在我们这里不走。」凤仪扬高鼻端嗤哼道。
袭衍威扭曲着一张鬼魅般的面容。「紫薰还怀着我的孩子,爹不可能那么快就把位子传给你,我看你一定是要了什么手段逼迫爹的。」
该死!他回来得太晚了!
「大哥,你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怪癖啊?」袭衍武的嘴角刻意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当天你的『死讯』一传回来,我马上就在爹面前揭开你那可耻的癖好了,我勸你还是别指望爹相信你了。」
一个死了半年多的男人竟然期待所有的一切都一往如常,真不知要笑他愚蠢,还是天真好?
当初他派去的手下一直没有找到袭衍威的尸体,他便猜出他八成逃过一劫了,所以,他立刻着手哄骗他父亲将庄主之位传给自己,而那时候他的父亲精神恍惚,便迷迷糊糊的答应了。
「你——你胡说!」袭衍威怒白了脸,眸中原本的气燄化成深沉的恼恨。「我若是那种男人,紫薰怎么会怀孕呢?你分明是想中伤我!」
「大伯,你真是不要脸耶!人家袭自琮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敢说我们中伤你。」凤仪刻薄地骂道。
袭衍威瞇着充满危险的眼眸。「袭自琮说了什么?」
他发誓等到他夺回庄主之位后,这个賤婆娘是第一个血溅五步的人,而第二个要付出代价的就是他亲爱的弟弟。
「堂兄已一句不漏的全说出来了。」袭衍武挑起英俊的眉,毫不留情地挖苦他。「大哥,你可真是丟尽我们袭家男人的脸了,自己不行,竟然找别的男人代替你。嘖!简直不像个男人!」
若不是他想维护「袭家庄」的名声,现在全杭州的人早就知道袭衍威是个猥褻稚女、猪狗不如的男人了。
袭衍威老羞成怒地漲红了脸,怒火狂炽地咬牙切齒。「该死的袭自琮!我绝不饒他。」
袭自琮的胆子可真大,竟敢违反协定,说出他的秘密,他不会放过他的!
「哼!你的口气那么大,干嘛不去找他算帐啊!」凤仪鄙夷地冷冷橫睨他一眼。「不过,看你这狼狈的模样,大概也没有什么本事吧!」
「賤婆娘!」袭衍威低咒一声,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紫薰在哪里?我要带走我的妻子。」
算一算日子,她也快要临盆了,只要掌握了那个孩子,还怕袭自琮不对他言听计从吗?
他那个人表面上虽然是个商业枭雄,但实际上却是面恶心善,对老弱妇孺心软得不得了,瞧他对汪紫薰的态度便可知一二了,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不管自己骨肉的生死呢?袭衍威充满信心地忖道。
「她早就跟袭自琮走了,她又不是没脑袋,怎么可能为你这种假男人留下来?」凤仪火药味十足地啐他一口口水。
一想到当年有可能嫁给袭衍威的人是自己,她就忍不住冒起鸡皮疙瘩来,幸好是汪紫薰被看上,不然受苦受难的就是她了。
想当初她还憎恨汪紫薰抢走了袭家大夫人的位置而对她百般刁难,现在仔细想想,若不是有她的「牺牲」,今天守三年活寡的人就要换成她了。
不过,这只能怪汪紫薰自己太蠢了,受到这种委屈也不吭半声,只会裝貞洁烈女有什么用?哼!算她活该!
「哼!你别被打断狗腿就该偷笑了。」凤仪克制不住嘲弄的语气,轻轻拍着手掌叫人。
「臭婆娘!你在说什么?」袭衍威一脸愤恨地抹去颊上的口水,掄起拳头挥向她的脸。
但是,凭他那破败的身子,怎么可能打得到平日养尊处优的凤仪呢?
只见凤仪轻轻一闪,就轻而易举的躲过他的拳头,避到她丈夫的身后去了。
「别冲动。」袭衍武用力抓住他的手腕,阴冷地笑道:「算起来,这樁好事也是大哥促成的,大哥不应该生气,反而该高兴才对,听说我们的堂兄几乎把紫薰寵上天去了,大哥若是有空去泉州拜訪他们,堂兄为了表示感激,也许会赏几个钱给你吃饭呢!」
袭衍威吃痛地皱起眉头,忍不住弯下身子呻吟。「我不会放过那……那对狗男女的。」
「来人,把这个乞丐赶出去。」
「是。」两个守候在厅外的男仆立刻跑了进来。
袭衍武冷酷地松开他的手腕。「把这个男人逐出去,以后不准他再进来了。」
「该死!你们忘记我是袭家的大少爷吗?我有权待在这里。」袭衍威气急败坏地叫嚣出声,同时挣扎着不让那两名粗壯的仆人架出大厅。
男仆们面无表情地把他拉出大门,并且毫不迟疑的将他丟了出去。
「相公,现在该怎么办?」
凤仪冷笑地望着她大伯被拖出大厅,对于一只讨厌的落水狗,她毋需对他感到同情。
袭衍武轻挑地拍拍她的臀,不怀好意地笑道:「只要我们修书一封到泉州,告诉堂兄袭衍威还活着的消息,还怕没有我们的好处吗?」
现在是该与袭自琮重修旧好的时候了。
※ ※ ※
泉州,「浪喜庄」內。
「相公在看什么?怎么那么入神啊?」汪紫薰放下手中的燕窩,挺着大肚子走到她相公背后,好奇地探头探脑。
她一进入书齋,就瞧见他揪着眉头发呆,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没什么。」袭自琮轻轻蓋住信函,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已经夜深了,怎么还不上床休息呢?」
纵使汪紫薰已经笨重得跟母熊一样了,袭自琮仍然轻松地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相公晚膳时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我端了一碗燕窩过来给相公。」
一层羞赧的红晕飘上汪紫薰柔婉的素颊,虽然她已经逐渐适应她家相公老爱将自己抱在腿上的习惯,但她还是感到相当难为情,不习惯这种被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
袭自琮见到桌上的燕窩,目光不禁一柔。「你行动不方便,怎么不叫下人端过来就行了?」
汪紫薰甜甜一笑。「相公太紧张了,我只是怀孕而已,怎么也说不上是行动不方便啊?況且,相公一整晚都心神不宁的,紫薰真的有些担心。」说到后来,她那秀美的细眉跟着微微蹙起来了。
「傻丫头,你想太多了。」袭自琮轻柔地拧了拧她俏挺的鼻子,肃黑的俊眸闪着爱怜的光花。
若不是因为下午收到了袭衍武派人送来的信函,恐怕他一辈子都无法察觉自己对汪紫薰的爱意。
收到信函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霎时呈现一片空白,接下来,一阵惊恐湧上了他的心,他生平首次尝到什么叫寒徹骨血的滋味。等到他终于冷静下来,才觉悟到他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汪紫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