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路寒也被掌下突如其来的巨大踢动给吓得呆愣住。
夫妻俩同时望进彼此慌乱的眼眸。
「路寒,我好象快生娃娃了。」一阵缓缓的抽痛又袭向玉笙。「我的肚子……好痛……」
严路寒俊脸一白,傻楞楞地紧盯着玉笙那圆滚滚的肚皮。他的孩子快生了……
「路寒。」玉笙皱起俏鼻,气呼呼地推了他一把,道:「快去请产婆啊……笨!」在阵痛过后,她凶巴巴地下了一个结论。从未见过那么笨的男人!「好!」严路寒被娇妻一凶,有如大梦初醒般,惊慌失措地跳下床,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
「陆伯、陆婶……夫人快生了……快去请产婆。」
严路寒的大嗓门让严府顿时陷入一阵喧扰中,所有的下人及吃闲饭的人全醒了。
颜天宇臭着一张老脸从屋内踱了出来,发牢骚道:「严小子,玉笙不过是要生个娃娃而已,你没事大呼小叫干嘛?明知道我老人家不禁吓。」
「颜前辈,别理路寒了。你忘了他三个月前就紧张兮兮地把您从黄山接下来,现在玉笙终于要生了,他哪里镇定得下来,我看咱们别理会他,找个地方喝几杯吧!」
关绍箕手里拎着一坛绝佳的状元红,懒洋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严路寒没好脸色地瞪了两人一眼,幸悻然道:「你们两人就在这亭子喝酒,不准跑远了。」他指着他与玉笙房前的一处亭子。
「为什么?」颜天宇搔着他那头乱发。
「为什么?」严路寒难以置信地大吼。「我三个月前亲自接您下山,任由您白吃白喝白玩,甚至为了玉笙,低声下气地讨好您,您现在竟然讲这种话?」他火大地差一点揪起颜天宇的领子将他毒打一顿。
颜天宇轻松自在地走向亭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大夫,不是接生婆。」
「是啊!颜前辈好歹也是个名满江湖的神医。」关绍箕不要命地接下去说。「怎么能委屈他去替玉笙接生呢!」他坐在颜天宇身边,斟了一杯酒细细品尝。
「咦?你这小子讲话还满实在的。不错!我欣赏你!」颜天宇笑眯了眼。「哪里,哪里。颜前辈,我们干一杯!」
两人肩搭着肩,哥俩好般互相拍捧。
「啊……啊……」房内传来玉笙痛苦的叫声。
严路寒心中一急,冲到亭子内狂乱地吼道:「我不是要你接生,只是要你在玉笙情况危急时伸出援手。」要不是担心玉笙的胎儿太大,怕万一有危险,否则,他不会忍受颜天宇这老家伙三个月。
颜天宇口气极为敷衍地道:「到时候再说啦!」
「是啊!是啊!」关绍箕附和地道。「我们继续喝酒,颜前辈。」
两人嘻嘻哈哈地又忙着饮酒作乐。
「就这么说定了。」严路寒一看到产婆慢吞吞地走进院子,连忙迎了上去。「你总算来了,玉笙在里头喊得好大声喔!」
肥胖的老产婆被严路寒急得团团转的身影弄得眼花撩乱,拍拍他的手臂道:「严大夫,你别着急,女人家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去亭子里坐下来休息,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是啊!少爷,你这样会妨碍产婆做事的。」管家陆婶隐含着笑意道。
她从未见过少爷惊慌失措成这个样子!亏他还是人人奉如神明的一代神医。「好!好!我不打扰你们,我去亭子里等,你们快去房里帮助玉笙。」
严路寒连挣扎都没有,就白着一张俊脸乖乖走回亭内坐下来。
时间飞逝,眼看耀眼的旭日升起,又慢慢落幕,天色又黑了。
房里仍断断续续传来玉笙的呻吟声。
坐立难安的严路寒心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原本炯炯有神的瞳孔隐泛血丝,整齐的黑发早被他扯乱了。
「啊——」
随着玉笙每一次的尖叫声,严路寒就大声诅咒一次,恨不得立刻破门而入,告诉玉笙他不要娃娃了,只要她平安无事。
在一旁喝酒的颜天宇和关绍箕也很辛苦,不但得忍受他的歇斯底里,还得时时看住他的人,不让他激动地冲到房里去。
忽地——「哇——」一声婴儿的哭啼声传来。
严路寒整个人傻在那里。生了!生了!
「严小子,还不去看玉笙。」颜天字好心地提醒道。
终于可以摆脱这烦人的小子了,唉!连喝个酒都不得安宁!
严路寒欣喜若狂地飞奔到屋内,紧紧拥住疲累虚弱的娇妻。
「我快担心死了。」严路寒沙哑地道。
「不怕,不怕,」玉笙虚软无力地拍拍他的胸脯。
严路寒温柔地抓下她的玉手。「别闹了!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现在没心情跟她开玩笑,他只想知道她好不好。
产婆与陆婶七手八脚地替健康的娃娃洗澡穿衣,然后将娃娃放在玉笙的臂弯里。
「恭喜,少爷、夫人,是个白白胖胖的俊娃娃,长得好象少爷喔!」陆婶开心地道。
「我看看。」严路寒充满敬畏地俯视娃娃,见他浑身皱巴巴的,不禁皱箸眉头道:「可是,他长得好丑喔!」
「胡说!」一记清脆如爆栗的声音在严路寒的头顶响起。「他长得很可爱。小孩子都是长成这样子的,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啊?连这种事还要我告诉你!」
玉笙虽然虚弱,但精神焕发,连打人都挺有力气的。
「是吗?」
这时产婆走上前来,以充满权威的口吻道:「严大夫,你别在这里阻碍夫人喂奶,快出去!」她像老母鸡赶小鸡一样地将严路寒「驱逐出境」。严路寒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玉笙,等一会儿我再来陪你。」说完,才不甘不愿地踱出房门。
怎么一个心急如焚的丈夫想多看妻儿几眼都不行啊?这是谁规定的?
「师叔、绍箕,我陪你们多喝几杯。」
严路寒神色骄傲地跨进亭子,大声的吆喝着。
可以想象从不喝酒的严路寒会被颜天宇、关绍箕灌得有多醉,以报他们憋了一整天鸟气的一箭之仇。
月由风清,如此良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