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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的私心真会毁了她。多可笑,到头来,他竟然顺着大哥铺好的路在走,连心也一样。

  「是我没用,练央,我对不起你。」他冰凉的唇贴上她柔软青涩的唇瓣。她来不及吃惊张眸,他便转身走了。

  第二天,桃花阁里的主子离家出走,没有带着任何人。

  数月后,聂四亦带着聂十二回南京老家,在他有心的计画下,多儿园逐渐成为废墟。

  第三章

  十年后──

  「准备好了吗?」

  「嗯,大致好了。」画着她蛾眉的修长手指在轻颤。

  「那,给南京那里报讯了吗?」

  从门外走进的青年男子点头,答道:「昨晚就让月夜去做了,师父放心,明天傍晚必能将消息传到。」

  「哦。」坐在椅上的女子感觉到为她画妆的双手抖得更厉害,好笑问道:「拾儿,你在抖,是在怕了吗?」

  「怕?怕什么?」拾儿的脸开始掀起狂热,激动地差点将她的眉一路画下嘴角。「师父,我在狂喜啊!什么叫旷世奇才,我终于懂了!那分明是为我而造的啊,我好怨叹啊,为什么世上只有文武状元、只有科举制度,为什么没有为我这个奇才设状元之位?看看我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力啊┅┅」

  女子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弹指而出,点住拾儿的哑穴,转向青年男子,道:「十一郎,你呢?你不甘愿,为师绝不会强求的。」她的声音软软娇娇的,一点儿威胁性也没有,要拒绝其实是可以的,只是──

  「我心甘情愿。」十一郎低声下气地说道,忆起自己身上的鞭痕,那种悲苦的过去,不愿再有,只求她能达成心愿。

  她是师,而他是徒,徙对师只能尽愚忠,是身为好徒儿千古不变的命运。

  「可是,我怕到时你的心会偏了。」

  「我的心一向是偏的。」十一郎的绿色眼珠终于正视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的心偏向师父,师父要我下油锅,徒儿必亲自倒油热锅,就算要我抛亲情丢妻儿,我也绝对二话不说。」

  如果不是被点了穴,必要讥笑十一郎连个意中人也没有,放下毒誓不等于跟假的一样?拾儿睨他的那一眼充满取笑,笑这么正直的一个十一郎也会说出谄媚到姥姥家的话来。

  女子沉吟了会儿,唇畔露出笑意,解开拾儿的穴道,笑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十一郎,你留下掌船,拾儿,你跟我去吧。」

  「啊?我?」拾儿吓了跳。一向出力的是十一,关他什么事?

  「师父,虽蒙你教导┅┅但拾儿不成才,对功夫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我怎能随你去劫┅┅劫人呢?」女人看着他不止手抖,整个身体也抖如秋风,有些恼怒。

  「够了,你再抖下去,我的一双眉就要被你画成毛毛虫了。

  什么事都有我罩着,你怕什么?」我怕到头来会给您害死啊!眼角瞄到十一郎露出恶劣的笑容,拾儿咬住牙,取过面具交给她。

  「师┅┅师父,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的血泪皆可为你抛,身体尽供你使用啊!」他不顾颜面自尊,要抱住她的大腿,她微微侧闪。「我只求师父您千万不要抛下我!我还能为你煮饭烧菜洗衣┅┅」他双眸含泪,极为心地说道。

  他的寒毛没有竖立,因为对于这种谄媚,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呜,好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将最后一点个性也给磨平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起来了。」她不爱有人紧紧黏着自己,更无法忍受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会是这种软骨头。

  「师父,起程吧,愿你好丰收,徒儿在此等候。」十一郎大气也不喘地笑道。

  她点点头,率先离开。

  拾儿与十一郎对看一眼,后者面无表情道:「你这样,我见了真为爹跟五姨娘感到羞耻。」

  「啐!你净会放马后炮,哪天她要点到你,看你不会哭爹喊娘的!」拾儿没好碎气地反驳,拭了拭眼泪,忧心忡忡地问:「你想,会不会有人来救咱们?」

  「你死心吧。从咱们落在她手里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我俩的命运了。」十一郎推他一把。拾儿哀声叹气地一跃下船,隔了一会儿,在灰蒙蒙的雾气里听见了小船划动的声音。

  「师父,如果我被打下了,您一定要救我,不要突然忘记你还有一个可怜委屈没用的小徒儿啊┅┅」拾儿的声音愈飘愈远。

  十一郎目送了一会,才自言自语说道:「我也要去改变一下了。哎,其实咱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你有多好运,你该知道,可千万别遇了她,又推回来给咱们┅┅」就算她不主动,迟早他与拾儿也会找个名目下手的。

  「说到底,在亲情与师恩之间,我终究是择了后者。」

  ※※※

  「有山有水有俊才。将来你会感激你四哥送你去书院的。」

  「没心没肝没四哥。将来等我成了老学究,他会怨自己为何送我来书院。」少年撇开脸咕哝,随即抬起脸正视一路送他往书院的聂渊玄笑道:「八哥,你说得是。」

  「口是心非。」聂渊玄温和地笑了,举手想要揉揉他的头,忆起他年纪也不小了,便搁下手来。聂元巧也不以为意,在岸边走来走去。

  「咱们又要搭船吗?」离开南京,赶了几天路,大半是在河船上度过。他毕竟年轻,忙着见识周遭的一切百态,对当初要他去书院念书的兄长也消了几分怨气。只有几分而已。「是啊,官道虽好走,但费时甚久,不如走河。」

  天初亮,靠岸的船只大多没有开工。聂渊玄环视湾岸的河船一眼,忽见其中一条河船里走出一名年轻人,那年轻人的目光正巧与他对上。

  好眼熟──年轻人直觉地弹开,立刻又调回,大剌剌地笑道:「爷儿,是要搭船吗?」聂渊玄不觉有异,点头道:「小兄弟,麻烦你了。」跨过板,回头叫道:「元巧,别贪看了,上船吧。」

  「来啦!」元巧跳上船,快步跟上聂渊玄时,忽觉身边的年轻船楞楞地瞪着他。他扬眉看着这个黝黑的船夫,笑道:「怎么?

  船大哥是没睡醒吗?」

  「不──」船夫立刻回过声,大嗓门地说道:「我是没瞧过这么俊俏的爷儿啊,对对,就是这样。」百闻果然不如一见,见了才知道这个聂家十二的俊美。只是,心里好怀疑凭着聂元巧的老头儿跟他娘能生出这种儿子吗?

  聂元巧摆了摆手,不在意他的赞美之辞,跟聂渊玄往船篷走去──

  「咦?八哥,船篷有人?」

  「有!」船夫闻言,立刻紧张地喊道:「对!是有人!那是┅┅那是我娘!咱们母子相依为命,就赖着这船过活。爷儿,你们┅┅别介意,我师┅┅我那个像石头一样的娘不会打扰你们的┅┅」

  「是你娘就你娘啊,你紧张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她。」元巧啐笑道。

  「我┅┅我看起来会很紧张吗?」

  「会,而且大哥您在淌汗了,天没有这么热,你不必吓成这样。」元巧好声好气地说,以为他被八哥的面具吓怕了。船夫连忙擦汗,偷偷往他娘方向觑了一眼,暗吁一口气。

  「是我太紧张了,我上工没有几次,爷儿们别介意。」语毕,立刻撑起竿缓缓地划起船来。

  元巧随着聂渊玄坐在船尾处,船篷里是那名全身斗蓬披着的老妇,连脸也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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