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看他,竟与一头狗没有两样。「不应该!」男人怒意终于爆燃,猛地抓住柳弱水,逼迫她正眼瞧他。「你不该这般滥好人,不该把救人和救狗当成一回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救的这人,究竟是条狗还是头狼。」男人的眼神狂猛似兽。
「公子您在说什幺啊?」柳弱水身子哆嗦,直觉想逃。
男人把她按压下。「你还不明白?」
他原只是想警告柳弱水,可她娇怜的身躯,竟引发他原始的欲望。
「不要!」再怎幺不解人事,柳弱水也能察觉男人身上的火。
发丝披散,柳弱水企图挣开,无奈双脚发麻,无从遁逃。「不要!」她狂声尖叫,指甲深深刺入男人手臂,再不能止住泪水。
轻弹的泪珠,颤抖地在男人衣裳上晶莹破碎。
男人突然放开她,闷声道:「你明白了。」
压力的抽离,只让泪水更加泛滥。「……」柳弱水不停喃语,细如蚊声。
好半晌,男人才听清楚她含糊所吐的句子。「再不救人了,再不救人了……」她不断重复,说的都是这句话。
柳弱水真是后悔了,她以为他只是反复无常,不算坏人,这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人,是头发狂的野兽。
「对不起!」男人压根儿没想到他会吐出这三个字。
说完后,他怔忡住,但柳弱水低伏抽搐的身子,并没因此安稳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同女人道歉,却没想到这二个字就这样在空气中消失。
这……罢了!谁让他把柳弱水吓坏了,看她这样,他……真的不舍。
柳弱水失神的瞳眸,闷撞他的胸口。
他只是不爱她不曾将他看重,却从没打算强占她,更没要这样吓她。
他静默不语,直到她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才试图解释。「我……」他轻碰柳弱水削弱的肩头。「不要!」柳弱水像是突遭电击,颤动不已。
「别怕!别怕!」男人尽量放柔声音,而他的手却在这时刺入一阵痛,眉头微缩,这才看到柳弱水朝手背狠咬。
血珠从柳弱水编贝皓齿沁出,男人倒抽口气,忍痛不喊。
直到柳弱水咬到手骨时,她才回神过来。「啊!」她呆愕地看着男人手上的齿痕,沿着齿痕处是一团模糊的血肉。
「对不起--」朱唇轻吐,贝齿犹带一道殷红。「我……我方才真的……」
她不知该怎样说才好,男人也没要她解释,淡然地径自带过。「你回神了。」
「啊!」柳弱水抬头仰望他。「你不怪我伤了你?我以为……我以为你该会生气,然后……然后再反咬我一口的。」她说的是真心话,水亮的眸睁得老大。
野兽不该是这样吗?柳弱水着实这样以为。
男人嘴角向上勾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要随便救人,这样很危险的。」他之所以要做解释,无非是希望能消解她对他的恐惧。
男人的笑容,攫住柳弱水乌亮的眸。「你……我……」莫名的情愫缓缓沉淀。
他的眼睛有种不属于烈火的亮度,点热柳弱水俏脸,她低埋着头,搅弄着双手。「我知道了,往后我不会随便救人的。」修改了措词,她对反复无常的男人,也开始有了一点点的好感。
「嗯。」男人向来平板的声音,微微透显出一丝欣悦味。
「那我去准备你的药了。」柳弱水想站起来,可盘卧的双脚麻得没力气站起来。
男人沉声拒绝。「不用!」他几乎不吃药的。
美目盯瞅着男人。「那……」她撑到一半的手,疲软下来。
「不用……不用麻烦了!」男人改口,虽然语气仍不算温和。
「可是……」柳弱水怯怯地与他目光交接,男人的眼神坚定不移。
柳弱水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可是大夫说,吃药有利于消炎解痛,而且药已经花钱买了,不吃……很浪费耶!」上次据理力争后,她知晓男人虽然霸道,可不是全然不讲理的,这才又鼓足胆子,紧盯上那对莫测的幽眸。
「你……」男人眼睛微微地瞇起。
柳弱水瑟缩成团,摀住耳朵,双眸紧闭,未等男人说完话,便一连串的滚吐。「你不可以凶我,不可以碰我,我说得都是对的。你若是识礼的,若是讲道理的,便知道我说的都没错。」她对男人无常的性子,还是没把握。
男人失笑,柳弱水虽还有些怕他,可至少不会再以尖叫对他。「你别紧张,我只是要称赞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啊--」黑眸圆睁,从他眼底竟看到笑意,柳弱水灿笑,嘴角绽成春天的香甜。「是让你给训练的。」
「我会吃药,可不是现在,什幺事都等你休息过后再说。」男人突然低身抱起柳弱水。
「啊!」柳弱水没有想到,轻呼出口,身子又是一僵。
虽只是一声喊叫,还是敲中男人的心头--她终究是怕他的,这个想法啮咬着男人,脸色沉下,他默不作声,只是抱着她往另个房间走。
柳弱水这才知道。「你是想我脚麻,行动不利索吧!」
男人没有响应,可柳弱水细绵的嗓音,已经驱走好些不快的感觉。
「公子,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听到柳弱水这幺说,男人的心头像是掠过乌云般。
「我想你的手方才叫我给咬了,现在怕是很痛吧?」柳弱水好担心。
这幺一句话,就让男人心中的乌云,登时消散得不留痕迹。「不痛。」
「喔。」柳弱水噤声。
第二章
累积了数天的紧张与疲累,柳弱水回房后,昏沉地睡上一觉。再开眼时,四下昏暗。「什幺时候了?」她记得她入眠时还只是卯时左右。
「哎呀,睡过头了!」她起身,摸黑探到桌子,点起烛火。
「怕是让那公子饿了一天。」她举起烛火,挪移到男人的房间。
到门口,她正要轻扣,门就打开了。「什幺事?」男人探头问她,刚刚他就听到柳弱水沙沙的脚步声。
「真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怕让你平白挨饿,这才来看看。」柳弱水浅笑。「既然你还没睡,就等我煮点东西吧!」
柳弱水才转头,男人便叫住她。「不用了,我吃过了,桌上还留了碗稀饭给你。」
柳弱水眨了眨眼。「你会煮饭?」初捡到男人时,他的衣着贵气,她还以为他是饭来张口的少爷,没想到他竟会煮饭。
更料不到,他还会替她留一碗……真的没想到哪!
「怎幺不会?」男人很自然地牵握她,热暖的温度流到柳弱水手中。
「公……」柳弱水脸上一红,低头瞥见男人手上缠着布条,那是叫她给咬的。原想甩开的素手,就这幺任随他牵着。
走到饭桌上,男人松手。「就一碗稀饭,难不倒我。」
「真的是稀饭耶!」柳弱水睁大眼睛,像是没看过稀饭一样。
「吃啊!」男人从她手中接过蜡烛,放在桌上。「稀饭是用吃的,不是用看的。」说实话,柳弱水怔愣的样子,对他来说很受用。
「嗯。」柳弱水点头,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喝了两口清粥。
稀饭放冷了,可喝入心窝,还是说不出的暖意。
男人拉把椅子坐下。「我以前做过伙头军。」首次谈到自己。
「真的?」柳弱水妙目盼转,溜溜地瞅着男人。「公子原来曾当军人,怪不得身上好多疤痕。」视线滑回手上的粥,又吞了一口。
将近整天没进食,她这才知道真的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