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痴茫地紧瞅着她。她的眉目端凝,姿态绝美,晶润的肤色,与水光一同,与月色一融,俱是惑人神魂。
“就一个晚上吧。”她轻声说道,嫣然而笑,一手反攀上他的肩头。“今夜,你我不记前世,不问来生;不顾以往,不求未来。只这么一时一刻,还你的情,偿你的意。”
不报紫云君的仇,她不安;不还赤炎郎的情,她不忍。
于是她以飞蛾的姿态,向他赤焰的情意扑去。
她的一席话,叫他几乎是震撼了。赤炎郎唤她:“雁儿。”不能控制的声音,颤动。
“别叫我的名字。”她以手指点在他的唇上。“此刻,我们都没有名字。”也不能有名字。
他握住她的指尖亲吻,近似虔诚的膜拜。
他明白,这一刻没有炉火焚身的神人,没有哀伤欲绝的传说,没有叱咤威风的君主,没有报仇雪恨的红颜。
有的只有浮世中,一对为情爱所缠的男女。
“让我爱你吧。”他粗嘎地低语,寻到她滟红诱人的唇瓣,以缠绵的方式攫掠,而她开始生涩的回应。
那是她第一次,对他的激情回应。
他不能自已地在狂喜中与她纠缠,翻动挑惹她的情潮。
“嗯……”她轻逸呢喃,溺沉在眩迷之中。
那催情的软语,让他喉头紧缩。不愿在水中仓促地占了她,他抑下冲动,将她抱起,放在岸上。
他要好好看着,看着她每寸每分的美好。
如流泉般的黑发技散在诱人的绯红玉肌上。她的眼波迷离,还溺陷在方才的销魂中。冷风吹不凉她的身子,娇躯不断发烫,一似要融化在他炽热的眸光里。
他从她的颈后开始贪恋啮吮,她喘息加快,依着本能攀着他。不知何时,他勾褪她的亵衣,缠烈的爱抚,灼炙她每一寸的丰润与敏感。
“嗯……”她几乎要瘫软在激越的欲望之中,直到她身下的软柔,为他的硬挺所抵时,她才霍然从意乱情迷中惊醒。
他嘎声。“不会弄痛你的。”以亲呢的方式,解下她的裤头。
“不行……”猛然惊觉到将发生的事情,她急急地挡住他的手。“不行!”她几乎是失声叫出。
他愣住,呆愕地望着她。
“不行,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她一双美目几乎要出水。“我无法原谅自己怀了你的孩子。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下手杀他了,已经没有办法了……”她喃念,低声啜泣。
在她轻颤的肩膀中,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罪这样重,与她,就是一夜,也是奢望。“别哭了。”他轻轻吻舐她的泪,泪的成混在唇间化成苦,那苦,两人都得尝。
他抱起她,她微微颤抖。他涩然安抚。“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冷风吹来,方才两人身上的缠热,到现在都凝成一滴滴的冰凉,像泪。
“会冷了。”他把她抱到她的衣服旁边,放她下来,轻轻地为她披好。“穿上,才不会着凉。”
蓦然间,他的声音暖得让她酸鼻。
是她背叛了她之前的应许。
他低身捡起他衣服,原来昂藏的背影,在这时显得寂寥。他随意穿上,湿冷的感觉透刺着肌肤。
他一笑。这样刚好,可以冷却他一直以来的痴心妄想。
他起身迈步离开。
她一直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在视线中模糊,胸口隐隐作疼。突然,她跑了上去。
他听到碎步的声音,直觉地回身,刚好与她扑抱满怀。
她环住他的腰际,他的身子霎时僵硬。“抱我。”她埋在他的胸口。“抱紧我,就这一夜了。”就这一夜了!他勾唇一笑,把她揽紧在自己的怀间。这是他们最近的距离。身上是湿的,冷的,也是暖的,热的。
第八章
隔日,他们两人离开“恋人湖”。继续朝着东方的部落前进。那天晚上,他们没赶上宿头,车队人马停在林间休息。深夜,一人骑着快马,往他们生起的火堆奔来。护守的侍卫立刻搭弓拉箭,进人应变状态。
喝的一声,那人勒马停下。
赤炎郎听到声响,也不吵起玄冰雁,径自从车帘观了一眼,敏捷悄然地翻身下车。
“王上。”侍卫长随即护到他身边。“是驿站派来的人,来送密函的。”
那人一身官服,显然是“赤焰国”的官员。
“怎么了?”赤炎郎低问。
“王上。”那人跪下呈上一封密函。“请过目。”
赤炎郎打开密函,仔细看着,眉峰渐高。一会儿后,他将密函放在火中烧掉。把那人招到身边,低声吩咐着:“……”
那人领命之后,恭敬地行礼。“是。”旋即快速地骑马离开。
见他远去,赤炎郎才收回神思,步回车内。他掀开车带,便见玄冰雁半坐着,直瞅着他。“有什么事情吗?”玄冰雁门。
赤炎郎一笑。“我想,你应该猜得到的。”往她身边过去。
玄冰雁转动思虑,眉头霍地舒开。“他逃离了,对吧?”她所指的“他”,乃是独孤影。照她猜想,他应该逃回“紫霄国”了。没想到,她没在里头照应,他竟然也能逃出。看来,孤的本事,比她所想还大。
“没错。”赤炎郎也不瞒她,反而问道:“你猜我会怎么做呢?”
玄冰雁与他对视。“我猜,你会通令你在‘紫霄国’的爪牙,不论死活,全力擒拿。然后佯做无事,继续参加东方请部落的祭天大典。”玄冰雁忽尔勾唇。“有件事情,我倒是想不明白,‘赤焰国’守备森严,孤是怎么逃出去的呢?是有人帮他吗?若有人帮他的话,那人是什么打算呢?”
玄冰雁自然知道,不管独孤影是怎么逃出去的,凌府都脱不了干系。这干系或深或浅,追究起来可大可小。可她偏要存心不良,加深赤炎郎心头的疑惧,以及他和凌飞之间的嫌隙。
她这么做,主要算计的不是赤炎郎,而是凌飞。赤炎郎动作一大,凌飞必感自危。然后,他就骑虎难下了。
赤炎郎看着她复杂深沉的美目,忽然笑了。“雁儿,不管是做我的爱人,还是我的敌人,你都是最好的。”他轻抚着她的下颏。
想把一头美丽的虎驯养在身边,是得冒着鲜血淋漓的危险,他已经逐渐嗅到这样的腥味了。
“你内心,真一点也不怕?”玄冰雁轻扣住他的手。“看样子,你是还没遇过挫折了。”
“我所爱的雁儿,你错了。”赤炎郎展颜露笑。“我这辈子,不是没遇过挫折,而是从没让挫折打败过。”
他笑得自信满满,他笑得飞扬跋扈。那神情,不得不叫人从心底折服。就是玄冰雁也让这样的他所勾摄。
他是这样自信啊!莫怪乎,连孤独的时候,也还如此骄傲。
她的眼神,有一刻纳入的全部是他的影。
赤炎郎凝视着她,反握住她的手。“雁儿,你和我同样都不畏惧挫折,也同样骄傲而孤独,不是吗?”
玄冰雁心里微震,她和他怕是连晃过心头的想法都一样啊。
难道他们的相逢真是宿命的吗?是宿命的情爱,也是宿命的仇恨。
她忽然释出一抹笑。“也许你说对了。”拉起他的手,丰润的红唇在上面轻轻一点。“赏你的。”那一吻,是她最大的放肆,纵容片刻的心动。
他心神一荡,紧握她的手,勾展笑容。“这样打赏不够,我还要别的。”
“不行。”她挣开他的手。“再多的,我给不了。再多的,你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