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黑色的吗?”芷芸的眼光充满怀疑。“应该是黑色的表面已经变成灰黑色了,还有那阵阵的恶臭,根本就像从满是烂泥的臭水沟我出来的……”
“叶芷芸!”向来少逢斗嘴对手的白欣荣气得咬牙切齿,“我哪里有什么臭味,你别胡说人道了!”
她轻蔑的以手掩住乒,“臭味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你自己当然闻不出,不信的话,问别人好了!”
白欣荣不服气的转向子靖求证,后者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两人的争吵上,一双深澈如秋水的眼眸直盯向欣荷,令他好气又好笑。“我说学弟……”
他语气里的不怀好意让子靖国过神,他张合着嘴巴,正想回应时,先前攫住他心神的那道美声再度响起。
“哥,我们别挡在这里。”
欣荷略显局促的道。
先前兄长和好友争吵的声音,引来不少人注目,加上他们所处的位责狭窄,来往的行人甚多,实在不是个适合“闲话家常”的地方。
白欣荣很快领悟到妹妹话里的含意,率先招呼道:“我们到空旷点的地方说话。”
他手一指,恰巧是曹璇画画的那处如茵的草地,也正好是欣荷走来的方向。
四人经过时,子靖猛然醒悟到,先前的印象是个错觉。
本来以为学长的妹妹白欣荷——子靖在心里赞叹,果然是名如其人,白欣荷就是一朵清新脱俗的白荷花——是从荷花池里走出来的仙子,其实,她是站在曲径弯向池面的一角。大而圆、如盾形的荷叶一叶叶的遮挡在两人的视线之间,让他以为她是站在荷花池里,误将她当成花仙。
这番体认让他觉得好笑,心情却落实不少。
她不是花仙,是个人,就表示他……俊脸再度烧烫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渴望在胸臆间扩散,他痴痴的注视着走在前方的清灵情影,有一种声音在胸怀里激荡,呼喊着最细致、最动人的温柔。
那是爱情吗?
这个意念引起体内翻天覆地的震荡,灵魂深处像有一场海啸被引发,子靖还来不及细细思索,四人已来到草坪。白欣荣一双盈满兴味的眼眸虎视眈眈的朝他审视过来,看得子靖浑身不对劲。
“学长……”他尴尬的扯动嘴角。
白欣荣忽然露齿一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门牙好像攻击性强的野兽牙齿般吓人。
“学弟呀,”他拍着他的肩膀,尽管笑容灿烂.表情却让人觉得狰狞。“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明目张胆了点吗?竟当着我的面,毫不顾忌的用眼神吃我妹妹,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没有……”他有种被冤枉的屈辱感觉,“我只是……”他越急,就越结巴。
白欣荣同情的望着他,这个学弟向来以忠厚诚实、彬彬有礼着称,他嘴巴虽然这么讲,心里倒没有同样的意思。见他困窘得一张俊挺的脸庞涨得通红,有点担心他会脑充血,他好心的帮他解释。
“只是对我美丽的妹妹看得目不转睛,不是想吃她?”’
“我又不是吃人魔!”子靖好气又好笑的说,见白欣荣朝他翻瞪起白眼,立即领悟判他的意思跟他理解的有所误差,但还是诚恳的接着说:“我承认被白小姐的美丽吸引了,她就像高雅的白荷般清新脱俗,我原本以为她是从水里走出来的荷花仙子……”
“你是说,你刚才两只眼睛色迷迷的瞪着欣荷不放,是以为自己遇到仙女了?”一芳的叶芷芸不以为然。
“不管你们信不信,白小姐在我眼中就像白荷般优雅美丽。”那双深黑明澈的眼眸端正明亮,不含一丝邪恶。
“哼,男人就会用甜言蜜语哄女人!就算是柳下惠也一样,见到美女就变成只会说奸听话的登徒子了!”
“芷芸!”
“叶芷芸!”
白家两兄妹异口同声的喊她,叶芷芸有些意外的看向好友。白欣荣就算了,因为他是男人,男的当然帮男的讲话,但欣荷就……
在她满眼的疑惑下,欣荷微微垂下眼睫,新月般美丽的眼睛闪动着一抹似笑非笑,轻轻抿着的粉嫣柔唇微朝上扬,“哥哥也是男人,你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哼,那家伙是连好听话都不会说的登徒子!”
她愤恨的批评,让欣荷忍不住又笑了,倒是一旁的白欣荣气坏了。
“叶芷芸,我哪里得罪你,让你一句句针对我来?还有子靖也没得罪你,不过是只看欣荷不看你,你就耿耿于怀,把人家正常的仰慕,说成意念不正的登徒子,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你才是过分!”叶芷芸被他说得心火直往上冒,“我哪里耿耿于怀了?我是看不惯你们男孩子一见到美女就口水直流的丑态!”
“嘿,我们谁也没有口水直流,倒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说什么?!”
“我说……”“好了,你们两个!见面就吵,不怕让人笑话吗?”欣荷被两人吵得头疼,无可奈何的出声阻止,一只欺霜赛雪的小手扶着蹙眉的额头,神情有说不出来的苦恼。“我们不吵就是了。”白欣荣向来疼爱妹妹,见不得她难受,率先道。
他本来就无意跟叶芷芸吵架,只是不知为什么,两人每次碰面总爱斗嘴斗个没完,好像见面不吵架就浑身不舒服。真是奇怪呀!
他摇摇头,偷觑了叶芷芸一眼,她像是发现他在看她,使性子的故意转开脸,令他气得牙痒痒。若不是怕欣荷不高兴,他一定开口教训她。
算了,他转向子靖,嘴巴才张开,就听见——
“让你见笑了。”欣荷不好意思的说。
子靖心跳如擂鼓,她在跟他说话,这是她头一次跟他说的话,他一定要记住。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他从紧涩的喉头里挤出声音,“不会。”
静——
是不是还应该说些什么?他紧了紧眉,却仍只能怔怔的瞧着那张清丽如荷的娇颜。
“咳咳咳……”白欣荣看不下去了。
依他之见,学弟的外号不应该是柳下惠,而是呆头鹅,根本就是只会对着美女发呆的笨鹅!亏他外表如临风玉树,说不出来的潇洒俊美,兄长又是有名的大众情人,他却只会对着美女发呆,哎!
“我说……”他一手搭上他的肩,正想说什么时,看见他睑上浮起恼人的红晕,不忍心再嘲讽他了,便道:“还没给你们正式介绍呢。欣荷,还有这位叶小姐,”他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仍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叶芷芸,等她不情愿的将注意力合给他后,接着说:“我学弟林子靖。他是我们系上教授最钟爱的得意弟子,品学兼优人人夸,俊挺外貌美女爱。”在叶芷芸做出呕吐状之前,他适可而止的打住对子靖的夸赞,接着说:“子靖,这位让你看得双眼发直的美女是敞人在下我的妹妹白欣荷,她的确是美得像一朵欣悦开放的白荷花,对吧?另一位是欣荷的同学,嗯——人如其名,叶芷芸,想当然是一株毒草……”
“白欣荣!”
哪来的河东狮吼呀!白欣荣掩住耳朵。
欣荷瞪了哥哥一眼,明晓得芷芸会生气,还说这种恶劣的话!担心好友会冲过去找兄长算帐,她连忙拉住她轻柔的哄慰。
“别生气,你知道他嘴巴坏,心里没那个意思……”
“可是他……”
“对不起,他就是这样恶劣,我替他跟你道歉喔。”她温柔的声音如夏天的泉水,清凉得足以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