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上是清白的,精神上——”宇新冷嘲的拉长声音,“可不一定了!你高贵的母亲跟李承轩……”
他哇啦哇啦的连珠炮攻讦将—阵昏惑带上宇庭心头,他困惑的蹙起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听他侮辱母亲与李承轩之间的感情。就连祖父母都默许他们两人的交往,他们很清楚自己没资格跟媳妇要求什么,她肯继续留在杜家,维持杜家的颜面,只是不忍心在这种情况弃他们两老于不顾。
不想再听更多的侮慢之词,宇庭索性操控着轮椅往门口走,这举动在杜宇新眼叫,无疑是怯懦。
“不敢听下去了?”他一个跨步上前拦劫他的去向,脸上闪过一抹狞恶的笑意。“因为你今天之所以能坐稳龙腾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是你高贵的母亲跟她的情夫联手促成的?”
“你为什么说话这么臭?”宇庭忍无可忍的发怒,“我母亲与李叔从头到尾发乎情止乎礼,不像你母亲明知道爸爸结婚了,还跟他在一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宇新怒不可抑。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可以把你母亲抢人家丈夫的举动美化为痴心,为什么将李叔跟我母亲的友谊说得那么难听?至少他们没有对不起爸爸,倒是你母亲说痴是痴,但未免痴得太有心机,还知道叫你这个私生子上法庭争取权益,摆明是要让负心汉身败名裂……”
宇庭左脸颊一痛,被打得偏过头去,接着一道力量扑来,将他连人带轮椅的推倒,他在跌落地面前,惊恐的在椅子上转身,及时用双手在地面一拨,整个人的重心往旁跌去,但仍痛得他腰背发麻,头晕目眩。
“你懂什么?”怎奈宇新还不放过他,吼出心里的不满后,整个人跪在他身上压制,捉住他的颈子猛撞。“那全是我的主意!我不忍心再见那个男人糟蹋她,不忍心见她捧着碎掉的痴心,一心以为他会回头!我恨他如此作践我们母子,恨他不肯维我名分,让我以私生子的身分苟活,所以我为自己讨公道,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我……咳咳咳……”尽管想要点头附和,但他无法呼吸了,全身痛得像是骨头都要散掉。
“都是我的意思,跟她没有关系,不准你冤枉她!”他掐住他颈子的手越收越紧,宇庭感到眼前变黑。
“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病房的门被推开,尖锐的叫声引来杂沓的脚步声,宇庭失去意识。
☆ ☆ ☆
是那缕教人魂萦梦系的天香!
不断朝他涌来的温郁香息,如浪花重重环烧拂来,他不自觉的加深呼吸,将渴望了几近一辈子的香气吸进体内,随着血液流动扩散向四肢百骸,抚平他的疼痛与空虚,将他从恶梦里拯救出来。
他低喘的呻吟,随即感受到冷汗涔涔的额际被一阵温柔的风拂去,溢满浓浓担心的熟悉声音吹向他耳轮,立即将他半睡半醒的神智唉醒。
“宇庭,宇庭……”
听出那压抑不住的哽咽呼唤是桂馥的声音,他奋力睁开眼睛,果然是那张思念了一个月的娇颜,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在胸腔内跃跃滚动,灼热的气流窜进眼中,怔怔的注视她。
水气饱满的眼睛同样怔怔的瞧着他,尽管强自镇定,之前接获他出事时受到的惊吓仍余悸犹存。当她赶到杜浩森的病房,里头挤满了人。警卫将被注射镇静剂的杜宇新给带出来,医护人员则分成两组,一组检视病床上的杜浩森,另一组则为宇庭做急救处理。
看到他脸上罩着氧气罩的一幕,她脑中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冰冻住了,直到护士催促她上前为宇庭检视,她才恍然惊醒,拾回医生的本能。
“馥儿……”即使在痛得神智昏迷时,他依然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她心如刀割,还得强迫自己要绝对的冷静,小心翼翼的以夹板为他固定腰椎部位,命人将他抬上活动病床。
这期间,他疼得冷汗淋漓,不住呻吟。没办法之下,只好先为他打一剂止痛针,让他先安静下来。
回到他所属的病房,她立刻为他热敷。在等待他醒过来的期间,两人最初相遇到如今的种种记忆雪片般闪过,夹杂着悔恨的悲痛涌上心头。
他差一点就死掉!
深彻的寒冷袭遍全身,桂馥抱紧自己也赶不走这股寒意。她不敢想像,却又不自禁的想,要是护土没及时赶到,宇庭他……
心碎的声音似一阵尖锐的耳鸣刺进脑门,胸口的寒意几乎要冻凝心。
不,她无法接受这个可能。尽管口口声声要跟他撇清界线,甚至将他交给父亲治疗,拒绝跟他接触,但她心里明白,宇庭的一切早就再次渗透进她的生命里。不见他不表示她可以不关心他,对于他每天的进步她都了若指掌,还骗自己这份关切纯粹是医生与病人的关系,跟情爱无涉。
骗谁呀!
会是老天看不过去她的自欺欺人,才让宇庭发生这种事吗?她悲痛的掩住脸,心情乱糟糟,许多事是越想越混乱,越理越不清。
为什么遇见他之后,无论她如何努力试就是找不到平衡点?有人可以为了寂寞去寻找另一份爱,她却守着旧爱的伤痕不肯敞开心再给自己爱人的机会,让为情所伤的心在开始和消失的情感中飘零,找不到落脚处。
甚至在宇庭开口示爱时,她选择逃避。如果她是真的对他死心也就算了,偏偏她只是害怕再次打开心接受他的结果会是一场无情的抛弃,索性先自己放弃,避免受伤。
但这样就能不受伤吗?为什么看到他受到伤害时,她的心那么痛?为什么听到他在痛苦中唤着她的名时,胸口会有一阵又甜又苦又酸又疼的情绪在汹涌?不是不要再爱他吗?不是不肯相信他吗?为何还会有这些情绪?
她不禁要嘲笑自己了。桂馥呀桂馥,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傻瓜。明明在意他,担心他.舍不得他,却执着于旧日的伤心不敢再敞开心爱一次。难道是第一次的碎心太惨痛,他紧接着的一椿桩风流韵事太令你灰心,以至于你根本不相信自己有令他爱上的能力,也不相信一个只爱自己的人会肯对你付出真心,所以在还没开始前就将两人间复萌的情宣判出局?
而既然判出局了。就要狠下心斩断爱念.偏偏又放不下,徒然让自己难受。勇敢爱,就要勇敢分呀。
午夜梦回里陪她度过失眠夜晚的情歌,每一字每一句都敲痛她的心。桂馥知道这辈子她最缺乏的就是勇气,尤其是重新打开心接受爱的勇气。但这时候,这时候……
“馥儿……”带着令人心动的沙哑呢喃,专注深情的眸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子罩住她。杜字庭眼中的渴望令她心脏一紧,还要逃,还要躲吗?
他伸手向她,桂馥闭起眼,让眼中的灼烫雾气化成晶莹的泪滴,宇庭心疼的想为她拭泪,却无法扭腰起身。
“你别动……”她急忙按住他的肩头,他则顺势将她的手拉到胸口安置。
那怦怦的跳动是欲言难诉的情意,透过掌心传佝她悸动的心灵,一声声都是简单的我爱你呀。桂馥望着他,泪水淌满脸。
“另哭,别哭呀……”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在他能进一步询问前,房门被人推开,焦虑的声音匆匆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