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对神仙佳侣!梦依在心中赞叹。
数月不见,杜玉笙显得更加丰神俊朗,新晴也增添了少妇的风韵,变得更为妩媚动人;从那两张光彩动人的脸庞,便知两人过得有多惬意了。
回头看向天香,发现那双水眸里正闪着一抹激动,梦依暗叹口气,知道天香仍对玉笙余情未了。这也难怪,初恋总是最教人难忘的。她不也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吗?
是啊,从她到京里遇见朱麒后,才渐渐把对行云的单恋,转化为兄妹之情,梦里再也不曾出现那个俊美出尘的男子,替代的是朱麒这张恼人的面孔。
她心里一惊,眼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正对着新晴绽出温柔笑意的朱麒,一股酸浓的醋意在胃里发酵,觉得十分难受。
他从来就没有用过这种眼光看她。
“昨天便接到疏影捎来的信,说你们今儿个会到。”新晴甜郁的声音柔柔的响起,听得人心神俱醉。
两夫妻引领众人进入大厅,经过一番寒暄后,玉笙对众人道:“我们已备好客房,待各位梳洗过后,便为大家接风洗尘。”
梦依和天香被安排住进紫藤阁,和朱麒所住的饮绿榭有长廊相连接。她们在侍女的服侍下匆匆梳洗,无暇欣赏这座临水建筑的景致,便被请进大厅用膳。
接风宴由红叶山庄庄主杜飞蓬主持,各色精致的杭州佳肴一一摆上桌,还有温热的绍兴名酒女儿红,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晚饭过后,杜玉笙夫妇招待众人到所住的莲园品茗。待丫鬟们送上用江西景德镇烧制的青瓷杯所盛的杭州名茶龙井,和各色瓜果点心后,几位许久末见的老友才开怀畅谈。
新晴的眼光停留在梦依和朱麒身上,灵慧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笑意。
疏影在信中特别提到要她撮合梦依和朱麒。
虽然梦依总是回避朱麒肆无忌惮的眼光,但从她每每望向朱麒的小动作中,似乎透露出些许少女的情意。
“疏影托我们带了好些名贵药材来,还有一些精致的丝料,同时交代了一大串孕妇要注意的事项哩。”无情以大姊姊的语气,温和地对妹妹道。
“疏影也真是的,其实家里什么都有,奶奶更是盯晴姊吃补品得紧,她实在不必再送药过来。”玉笙喃喃埋怨。
“你懂什么!”无情白了他一眼。“新晴身体弱,不多补一点怎么行。”
“我看是疏影在家里吃补药吃怕了,才偷偷拿了一些来给新晴。”飞白取笑道。
“飞白,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无情不悦地道。飞白张嘴正想说什么,新晴柔柔的声音响起。
“大姊,姊夫没有别的意思,他向来跟疏影闹惯,才会开这种玩笑。”她轻掀柔唇,漾起一朵甜郁的浅笑,若春水般温柔的眸光转向梦依。
“梦依,疏影信上说,前几天金刀山庄里的迎春花接连盛开,这个吉兆跟你下个月要订亲的事有关,是不是?”
“我……”梦依张了张唇,眼光不期然地捕捉到朱麒眸中一闪而逝的愠意,竟觉得有些心虚。
“这可是桩好亲事呢!”飞白说得兴高釆烈。“战家雄踞关外,财势跟贺家不相上下,而战云又生得英俊蒲洒、倜伪风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飞白姊夫说得好象是朝廷在招揽人才。”天香嚷道。“就算战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关外和江南隔着千山万水,梦依若是嫁过去,只怕这辈子都很难回娘家了。”
“这倒也是。”新晴微笑地附和,果然见到梦依脸上闪过一丝愁怨。“而且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不能讲条件的。”
“是啊。”天香用力地点着头。“我听梦依说,当年飞白姊夫曾和新晴订过亲,那时候飞白姊夫说什么都不愿娶天仙化人的新晴,一心一意放在无情姊姊身上。”
“那不一样。”飞白轻咳了声反驳。“当时我已经跟无情山盟海誓,自然不能背叛她去另娶他人。”
“你是说如果当时你不认识无情姊姊,就会答应娶新晴啰?”
“当……”飞白话到嘴边,却在玉笙怒目瞪砚下,便转个弯。“当然不会。因为玉笙喜欢新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怎么可以横刀夺爱?”
“哇!飞白姊夫好伟大。”天香孩子气地赞叹。
“哈哈哈……没什么。”飞白得意地笑道。“本人处事向来光明正大,性情光风霁月,为人光明磊落……”
“吹起牛来光怪陆离,把自己赞得光芒万丈。”梦依不屑地扯他的后腿,众人闻之哈哈大笑,飞白只能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
“你这丫头就不能给哥哥留点面子吗?一张嘴这么利,将来嫁到夫家要吃亏的。”
梦依闻言不禁蹙起黛眉,表情转为落寞。
“梦依,你别听他的。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一定不绕他。”
天香的安慰,只让梦依浮起一抹苦笑。关外和京城相隔遥远,贵为公主的天香要如何为她出气?
“这样好了,你不要嫁到关外去。”天香见她愁眉不展,热络地建议道。
“可是……”
“我看贺家园里的迎春花未必是为战云开的,别忘了,我们也是在那时候到达苏州,说不定是为麒哥而开。因为你家的花知道麒哥喜欢你……”
“天香,你别乱讲!”梦依羞得双颊泛红,不敢看向朱麒。
“我才没乱讲呢!”天香越讲越有信心。“过年时,有好多王公大臣都想透过皇后向麒哥提亲,可是麒哥皆没答应,我想他一定是喜欢上你了!这样好了,你嫁给麒哥,我保证他不敢欺负你。而且你嫁到京里,我跟青黛也会多个伴。”
“天香,你……你别再说了。”梦依心里又羞又急,恨不得缝上天香的嘴。为何没人来制止她的胡言乱语?朱麒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天香仍是一脸的无邪,直到窥见梦依眼中闪烁的泪光才恍然大悟。“麒哥,你倒是说话啊!你到底喜不喜欢梦依嘛?”
朱麒怔怔地瞧着梦依,一时忘了回话,直到天香再度催促,才回过神来。
他到底喜不喜欢梦依?这一点他自个儿也挺纳闷的。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对她骂他的话耿耿于怀。换作其它人对他出言不逊,早被他命令侍卫拖出去重赏几个耳刮子了;因为对象是梦依,他才一再忍让。
就因为对她有情意,才会将她的一颦一笑堆积在心底。也因为这样,他才嫉妒楚行云和战云,生气梦依对他的态度不逊。
“天香,你别问了!”朱麒的迟疑,让梦依伤透了心,强忍着流泪的冲动,老羞成怒地嚷道。
天香火大地瞪向堂哥。
朱麒苦笑。“像梦依这样花容月貌、才华洋溢的美女,有谁会不喜欢?可是她已经有了个英俊潇洒、卓尔不群、温柔体贴、举世无双的准未婚夫……”
听朱麒把那天她对他说的气话搬出来,梦依心里不由得燃起一把火,他分明是故意讽刺她嘛!
“你又在讽刺我是喇叭花的容,残月的貌是不是?朱麒,你不要太过分!”她屈辱地道。
“我没这个意思!”朱麒大呼冤枉,为何梦依总是把他的话弄拧?
“你那天明明是这么说的。”含泪的眼眶充满指控。“我……”是啊,他那天是这么说。
他搔搔头,无辜地眨着眼。“那天是因为在生你的气,才会胡言乱语。谁教你在京里老是跟我作对,我才会口不择言,其实我没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