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可以……”她瞪视两人依然靠在一起的身影,脸上的怒火会让不明所以的人误会她是逮到丈夫偷情的妻子。
流云表情无辜的眨动眼眸,浑然不晓得她在气什么。
“你怎么可以!”仪月将所有的怒气集中在流云身上,如月光般皎洁莹亮的眼眸盈满悲痛,声嘶力竭地道:“怪不得晓星会这么憔悴,原来是你抛弃了他!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已经抛下他一次,为什么还要残忍的伤害他第二次!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他对你的痴心吗?晓星他……”
“喂喂喂!”流云好气又好笑的打断她,娇媚的眸光溅出一抹了然,终于明白她在气什么了。“仪月公主,你可不可以停一下?我跟晓星清清白白的,你完全误会了!”
“我误会了?”仪月眼中现出一抹茫然,随即炯然射出寒光。“你别想强辩!我亲眼见到你与晓星重修旧好,现在你又跟大鹰这般亲热,还把他撇得干干净净。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点?瞧你把他害得形销骨立、黯然销魂、凄惨落魄……”
“仪月公主,你可不可以把你泛滥的同情心先收一下,听我把话说完再来决定虞晓星是否真值得你同情?”被人骂了还笑得出来的人儿,善良的建议。“什么意思?”她姑且听之的暂停数落。
“如果我说虞晓星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你认为如何?”流云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他咎由自取?”仪月浓密有致的柳眉倒竖起来,目露凶光。人都被她害得这么可怜了,流云还要说这么没良心的话!
“是呀。”流云依然笑吟吟的,柔若无骨的娇躯丝毫不畏仪月的怒嗔,大方的偎依着大鹰。“有一种人呀,明明心里喜欢人家得紧,却碍于什么手足之情、兄弟之谊不敢承认,还想了个馊主意让痴心对他的美人儿误会他另有所爱,伤心欲绝的跑开,自己却又后悔得紧,日日为相思所苦。这样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美人儿回来了,他兴匆匆的想上前忏悔,人家却不想理会他了!结果就形销骨立、黯然销魂、凄惨落魄……哎,更惨的是害得我这个全然无辜的人被胡乱骂了一顿,真正害人不浅的家伙却……”
听到这里,仪月再不懂就是天下第一呆了!
怪不得季抒会对她说“眼睛有时候会骗人的,不妨以心来体会”,原来是暗示她那晚所见全是晓星故意安排的!
该死的家伙!害她白白伤心了许久,还像只疯狗似的对着大鹰和流云一阵乱吠!热浪猛袭而来,在流云打趣的目光下,她脸上的火焰一路烧向头皮。“我,这个……”她尴尬的结巴起来。
“仪月公主这会儿可完全明白害得晓星形销骨立、黯然销魂、凄惨落魄的家伙是谁了吧?”
“是他咎由自取!”她脸色阴沉,深邃的眼眸冒着火光,鼻翼气愤的偾张着,饱满的粉唇抿成一直线。
看见平时娴静优雅的脸庞,如今力雷霆之怒所笼罩,流云不禁为一个人担心起来。可是呀……她俏皮的扬唇轻笑,灵动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是绝不会同情他的,谁教他——咎由自取!
◆◆◆晓星的心绞痛纠结着,看着他爱慕的女子笑靥如花,却不是对他笑;秋水似的眸光照得远近的青年男子失魂,却始终没照到他这边来,一股令他几乎要疯狂的嫉妒火焰,使他面目狰狞,炯炯的眸光对着每一道投向她的爱慕眼光投以最严酷的警告,活像个噬人的恶魔!
为了避免嫉妒的火焰失去控制,晓星索性全神投入战场,来个眼不见为净。他几次奋不顾身的闯进敌阵,幸好大鹰等人及时救援,否则他恐怕要直的去、横的回来了!
他倒宁愿光荣的死在战场,也比活着受罪好!心爱的女子招蜂引蝶似的满场飞舞,就是对他的痴心视而不见,使得胸腔里逐渐满溢出来的苦涩,都成了刺骨剜心的寂寞,偏偏这样的结果又是他一手造成,怨不得别人!
他只恨仪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等到哪天连上战场都宣泄不了他一股幽恨,他不晓得自己能否活得下去!
这一天很快的来临了。
过邑城的寒家军,终于在正义之师的猛攻下,城破人亡。
这场胜利无疑是恢复夏宗室最重要的圣战之一,季抒在过邑城里大肆庆祝。大鹰拉着神情委顿的晓星到场中,优美的乐声幽幽流泄,晓星从未听过如此悦耳的音色,出神入化的掌握着每一个音符,配合着曼妙的舞蹈,如恋如诉的婉约歌声,传达出少女单纯的仰慕,呈献给端坐主位的季抒。
“这是凤族的情歌。在特别节庆里,凤族的少女会吟唱出这类的情歌,送给心仪的男子。”
大鹰的每字每句如流矢般射中他心房,晓星脸色惨白,笼上一层异常悲哀的阴影,双眸无光的投向正对着季抒吟唱情歌的少女。在模糊的视线下,掩映在透明纱巾下的姣好丽容好似仪月……他的心蓦地抽紧,没有勇气证实她的身分,宛如受伤的野兽逸出悲鸣,倏的转身奔出热闹喧哗的广场。
他感到全身发冷,经过的景物显得模糊,冷冽的夜风如刀子般切割他肌肤,他都不在乎。跑到喘不过气来,他才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也不管身下的青草地有多么湿冷。
他的身躯疲累着,悲愤的心情却异常亢奋。
最害怕的事终于降临了。
怪不得仪月会对他如此冷淡,原来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季抒。这样的结果原是他之前乐观其成的,如今反而无法接受。
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发现原本拥有的是无法取代的珍宝。晓星恨自己有同样的劣根性。为何在仪月痴心爱着他时,他一迳将她往外推,在她不爱他之后,心里又惦念着她?
或者在内心深处,他无法相信口口声声嚷着深爱他的仪月。会在短短几个月移情别恋上他人。虽然知道自己伤她那么深、虽然之前也会这样期待,可是……他就是无法相信呀!
他痛苦的抱着头,远方传来的乐声无情的钻进他耳内,催发脑中种种的想象。他仿佛看到仪月轻扇睫羽,眉眼里的万缕柔情像一张无形的网子罩向季抒。她扭着水蛇般的腰,踩着翩翩的舞步,全身散发着妖烧的美丽,妩媚的嚣张,一步步的走迸季抒的怀抱。
然后两张脸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痛苦的左右摇晃着头,那些他抗拒接受的画面不留情的压覆到他眼前,如山洪爆发,冲卷得他整个人旋转摇荡,急湍的水流几次漫淹过他口鼻……
“不!”他及时大吼,如一柄神剑斩断洪洪的水流,泛滥的嫉妒被阻绝在理智的剑下,气息急促得仿佛才刚从战场厮杀回来。
他不能再留下来了!晓星的心痛苦纠结着。爱会带一个人走向新生命,同时也会让人走向毁灭,嫉妒太过伤人,一不留神就会毁掉他引以为傲的自制,铸下无法弥补的错误。如果他再留在这里,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事来。
抬起饱受煎熬的脸庞,晓星悲伤的凝视天上那轮明月。
他们相识的那日,正是月圆之夜,只是明月为乌云遮蔽;现在想来,或者正代表他们的相识注定是凄惨的互相伤害,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