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他可以接受任何女子温柔细心的照顾,就是不能领受仪月的!他已经陷得太深了,只要那双水般温柔的眼眸爱恋的凝定着他,便足以扰乱他的理智,将现实中关于友谊和忠诚的烦人问题全放在一边不去想,只是放纵身体去感觉。
感觉她肌肤的柔滑;感觉她的馨香充满他的嗅觉;感觉在他饥渴的拥吻下,她女性的身躯如被春风拂醒的稚嫩花蕾微微轻颤;感觉她心里的火焰燃烧向他;感觉两颗心相属,两具身体紧密贴合的情欲。
那如火光一般热烈的强烈情感,波涛汹涌的席卷了他所有的自制。晓星知道再继续下去,他将无法自拔。他不能放纵自己迷失下去,必须想办法挽救受到引诱的良知,以及沉沦的心。
流云的出现给了他灵感。在体力稍稍恢复,趁仪月休息时,他执意搬回自己的营帐。他知道仪月醒来后一定会来找他,于是和流云商量好,尽管她不赞同他的主意,还是勉强应允帮他忙。
他事先遣人在营外守候,见到仪月便示警,接下来便如他预期的进行。仪月见到他与流云的亲密,血色自脸上消失,他心疼的看见她眼里的震惊,之后是伤痛,娇弱的身躯仿佛受不了打击似的摇摇欲坠,跌跌撞撞的奔离伤心地。所有的力气都从他体内抽干,他颓然倒卧在床上,伤口火烧似的疼。但比起啃噬肝肠的不舍和愧疚,这根本不算什么!
后来知道季抒追了过去,他的五脏六腑顿时被嫉妒的火焰烧灼。明明没权利在乎,为什么心仍那么疼?是他自己放手的,结果也是他期待的,却忍不住猜忌着伤心的仪月会不会因为季抒的安慰投入他怀抱,与他做出曾和他有过的亲密?柔美的唇会不会为他开启,甚至以同等的热情回应季抒的温柔?这些想象几乎要逼疯他,摧残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幸好这时候季抒回来了,短短的一席话便让地明白自己有多愚蠢。灰烬中一点希望的火星迅速复燃,他恨不得立刻飞到仪月身边,向她忏悔自己的愚行。只要她愿意给他机会,这次他将不再辜负她的情意。
可是他太累了,折腾了一整天的伤躯再也熬不住。他疲惫的合上眼睑,告诉自己睡一下就好,一等天亮,他爬也要爬到仪月面前求她谅解。
只等天亮。
◆◆◆有些事,有些人,即使一辈子都等在原处;有些事,有些人,却在眨眼间错过。晓星醒来时,已是隔天中午,他期待见到的仪月于清晨时分率领部分凤族人返回族地。
强烈的失落几乎让晓星崩溃,他万万料不到仪月会走得这样匆忙,难道他真的伤她太重,害她只能躲回凤族里疗伤止痛,再也不愿见他?
不,他怎甘心放她离去?当季抒不再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在他终于可以自由的拥有她时,他说什么都不放弃她!
决心顿时燃烧成熊熊的焰火,他发誓要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好赶到凤族见仪月。然而接下来的战事破坏了他的计划。
这次凤朝阳与季抒、晓星定下了连环计,以凤族的兵器为饵,离间了寒家父子,造成的闲隙使得戈邑和斟邵有难时,寒浇对他们的求救坐视不理,顺利将寒家父子的势力瓦解大半。
在攻下戈邑之后,过邑成了他们不得不拔除的毒瘤。
虽然流云曾和夏王的公主艾对过邑兵备做过详尽的调查,然而过邑本身易守难攻,加上寒浇卓越的军事领导才能,不是一时之间攻得下来的。
经过数月的交战,双方各有死伤,战事进入胶着。这时候仪月带着凤朝阳之前嘱咐她回凤族携来为攻陷过邑制造的攻城设备返回,使得战事露出曙光。再次见到仪月,晓星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无奈仪月老躲着他。碍于战事紧张,无力成天追着她跑,晓星只得等战争结束后,再找她说分明。
暮秋的向晚,夜色早早暗了下来,烧得高高的营火将营地照得十分明亮。看着仪月和众人有说有笑,尤其是对季抒笑得格外甜,就是不肯施舍一、两个眼神给他,晓里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尽管明白仪月必是为上回的事误会他,继而对他冷淡,一股难以遣去的惆怅还是萦绕于心。
会不会他的觉悟太晚了,仪月伤透的心已为另一人的温柔所填满?痛彻心肝的难堪让他脸色惨白,原是笃定掌握于手中的幸福,瞬间摇曳成不确定,心情陷进萧瑟凄然。
果真是不到寂寞深处,不识个中真滋味呀!之前仪月追着他跑,他嫌烦;如今反过来追她,为她所拒绝,才能理解她当时的心境,原来是那样澎湃的心酸!男女之间的爱情,像飘然来去的季节无法拒绝,也无法挽留。女人的心一旦死了,任男人如何忏侮也挽不回。这些道理他都懂。然而,他不能不战而退呀!带着充满矛盾的绝望与期盼,晓星悲伤的瞅视仪月,盼她能念在他的痴心,原谅他的薄幸,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倾尽今生的温柔弥补她!
凝重与惆怅交错在他脸上,数日未刮的胡碴自鬓角往方正的下巴冒,杂乱的占领嘴边,瘦削的脸颊显得憔悴,深陷的眼窝黯淡无光,整个人为忧郁所笼罩,无精打采。仪月见了暗暗心惊,胸口狠狠抽疼起来。
他怎会变成这样子?昔日的剽悍俊朗到哪去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伤势初愈,精神和体力尚未复原,及至见到他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英姿,比对于平常时候的郁郁寡欢有如天壤之别,她不由纳闷起来。
晚饭过后,她一个人信步走着,思忖着晓星的改变。
那日匆忙离去,心里牵挂着的仍是他的伤势。但想到有他心爱的情人流云在身边照料,他必然会好得更快,盈满酸楚的心立刻强迫自己将他抛下。
再回来时,他伤势是好了,人却憔悴消瘦;她不免要埋怨流云没有照顾好他,如果换成是她在他身边,晓星一定会被她养得身强体壮、精神饱满、肌肉结实有力,不会是如今这副要死不活,像没人理的可怜皮包骨样!
这么说好像过分了些,然而晓星凄惨的模样正如她心中所描述的。她突然想到好像很少看到他与流云在一块儿。他们两人不是情侣吗?为什么关系就象是寻常伙伴?
仪月边想边走,耳边忽然听到某种奇怪的声浪,娇柔甜腻的嗓音听得人耳根酥麻,她好奇的走过去——脑中轰的一响,红晕如潮浪涌上粉颊,仪月整张脸烫热起来,急急转开眼眸。
老天爷,怎么让她撞见人家在……咦,不对呀!那交缠在一道的身影好眼熟,好像是……她霍地凝定脾光,在树后吻得忘我的男女不是别人,居然是大鹰和……流云?
一股气愤陡然冲出喉腔,她冲向他们大吼:“你们在做什么?!”
纠缠的身影被吓了一跳,热吻的蜜唇迅速分开。然而唇与唇是分离了,流云娇娜无力的身躯仍偎在大鹰身上,看得仪月眼冒凶光。
“分开,分开!”她像只被激怒的老母鸡,气呼呼的在两人面前蹦跳,手指颤抖的比划着。
认出鬼吼鬼叫的冒失鬼是仪月,大鹰满腔的怒火顿时降至冰点,平时没什么表情的铜皮肤,难为情的涨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