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什么野种,他是守礼跟我的骨肉,堂堂正正的赵家二少爷?”余凤英义正辞严地反驳。
一提起这件事,就像拿根利剑狠狠地扎向宋青莲的心般。当年她不准赵守礼迎娶余凤英入门,可是他却让那女人的孩子入了宗谱。每次看到那白纸黑字的记载,就令她痛心疾首。
“我们赵家没有那样的杂种!”宋青莲怒吼,“也不知道当年你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让守礼相信那个野种是他的孩子!”
“你……”余凤英捂住胸口,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侮辱我都没关系,但不准你污辱守礼和我的儿子!”
“你还有脸对我大声嚷嚷?你这个贱女人!”若不是儿子拉住她,宋青莲肯定又扑上前去打余凤英。“我不准你喊他的名字!更不承认这个野种是我们赵家的骨肉!”
“你凭什么这么说?”余凤英不怒反笑,“赵氏宗谱记载得一清二楚,岂可任由你信口雌黄!景武是赵家的骨肉,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
“我偏偏可以!”宋青莲阴狠地说,“我说他不是,谁敢说是?余凤英,你别想跟我斗,否则我会让你们母子死得很凄惨。”
“你……你太过狠毒了!”宋青莲充满恨意的眼光让余凤英不寒而栗。“我不相信这世间没有公理存在,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公理?!哼!”宋青莲嘲讽地冷笑,“这世间若有公理,赵守礼就不会跟你这个贱女人野合!这世间若有公理,他又怎会忘恩负义地拋弃我!这世间若有公理,男人又怎么会用各种借口迎娶三妻四妾!所以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公理可言!”
宋青莲的话道出了千百年来女人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也像把大锤重重地击中余凤英的心。就因为她对宋青莲怀有愧疚感,所以才会隐忍至今。她叹了口气,恳求地说:“我承认我和守礼是对不起你,但是守礼也已经过世了十三年,你为何就不能让这段恩怨随着他的死而过去呢?当年你不准我们母子祭拜守礼,又把我们赶出长安,难道我们母子这十三年来的颠沛流离,还不够解你的恨吗?”
“不够!除非你和这个野种都不存在于这世间,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宋青莲咬牙切齿地一步步逼近余凤英母子。
“你要我死也就罢了,可是景武是无辜的,他终究是赵家的骨肉,你何必这么赶尽杀绝?”
“他不是赵家的骨肉,谁知道他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宋青莲冷笑道,此时,她的心中充满恨意,只想极尽所能地伤害情敌。
“你……”余凤英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娘,别再说了!”景文拉住母亲劝道,“您明知道景武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却口口声声骂他野种,这不是拐着弯骂爹吗?”
“反了!连你也敢教训我?!”宋青莲挣脱儿子的扶持。“你跟你爹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娘,您……”面对母亲的无理取闹,景文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承认景武是赵家的骨肉?”余凤英声泪俱下地跪倒在宋青莲面前。
“娘,您别下跪。”景武弯身想拉起母亲。
“他明明就是。如果你非要我证明,除非……”余凤英凄然欲绝地环视着聚在周遭议论纷纷的人群。“我以死证明!”她飞快起身,朝那根大柱子撞去。
“娘——”景武想阻止已来不及,赶上前去只来得及接住母亲倾倒的身体。
余凤英的额头上血流如注,她张着逐渐涣散的眼神说:“景武真的是……守礼的……骨肉,真的是……”她猛然吸入一口气,眼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直瞪向宋青莲。“如果你还敢不承认,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瞪大眼睛,最后的一口气梗在喉中。
“娘——”景武趴在母亲的尸体上痛哭。
景文掠过母亲赶到余凤英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心情一沉,坐倒在地。
突然,从人群中跃出了一个紫衣人,他是先前和余凤英母子走散的余刚。
他绕着花园小径一路走到宾客云集的大厅,挤进一张宾客较少的桌位,在那里喝得酒酣耳热,甚至醉倒在地。就在他半醉半醒之际,突见妹妹撞柱身亡,顿时酒意全消,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你这个臭婆娘害死了我妹妹!”他跌跌撞撞地奔到宋青莲面前,伸出双掌掐住她的脖子。
“救命啊——”宋青莲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感觉到脖子一紧,几乎无法呼吸。
立刻有人上前想拉开余刚,但他仍不放手。刚好西安镖局的总镖头童国通也是受邀的宾客之一,高头大马的他立刻将余刚拉开。
“快把那个疯子给我赶出去!”宋青莲惊魂未定地说。
“你害死了我妹妹!”众多仆役上前拉扯余刚,甚至有人动起拳脚,也勾动了余刚的怒火。他气愤地与之缠斗,把几个仆人打得扑跌出去。
童国通无奈,只好再度出手企图制伏余刚。可是余刚这次已有防范,一时之间也难以将他制伏。
就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也摩拳擦掌,想要乘机将余刚打倒。余刚眼见敌人为数众多,心中不由得慌了起来,接连挨了童国通几拳,他跌跌撞撞地直往后退,结果竟撞入一群女眷当中。
霎时只听见尖叫声四起,还夹杂着孩童的啼哭声。被逼急的余刚眼角瞄到左后方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正抱了个孩子向旁边退开,连忙朝她窜了过去,一把抢走孩子。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他!”他掐住小孩的脖子威胁道。
“别冲动!”景文白着脸从人群中挤出来。“放开孩子。”
“你们别过来。”余刚惊惶地又说。
“好,我们不过去,只求你别伤害孩子。”
“景文——”明瑶来到丈夫身边,颤声地说:“快救我们的孩子。”
“别担心,我会把孩子救回来的。”景文拍着妻子的肩安慰道。“你……有什么要求直说无妨,只请你别伤害孩子。”
“我……”余刚犹豫地环顾四周,他有什么要求?
“舅舅,把孩子放开。”景武忍住悲痛,从人群中冲出来。
“他们害死了你娘!”余刚咬牙切齿地吼道。
“我知道,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把孩子放下来,赵庄主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相信,他们是害死你娘的坏人!”
“这位兄台,我这里有张两千两的银票,只要你肯把孩子放下来,这银票就是你的了。”东方明把银票拿在手上,朝他走近。
“你别过来!”余刚的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可是东方明长得高大魁梧,今他不由得心生戒惧。
“我拿过去。”明瑶从东方明手中接过银票,一步步朝余刚走过去。“我把银票给你,请你把孩子还给我。”
余刚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从明瑶手中取走银票,但立刻又把手缩回到孩子的脖子上。
“送我出去,马房在哪?”
众人让开一条路,让余刚通过。
在绕过重重树影之后,终于来到一块有围篱的空地,一匹黑色的马在里头冲撞,几名马夫正设法拉住它。
“给我备马鞍!”余刚大声呼喊。
“这匹马尚未驯服,你骑另一匹吧!”景文着急地说。
余刚斜睨了他一眼,直觉地不相信敌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