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仪……”奕麒和沛沛这一大一小几乎是用冲的到她身边,奕麒有力的手掌扶住她虚弱的身体,俯视她脸的眼眸盈满忧虑。“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不想让他担心,她仅是虚弱的摇着头.紧接着感到右手被扯着,她低头—瞧,对上沛沛蓝眸里的惶惑。
原来他也在担心她。
“没事的,沛沛。”她牵起他的手,在奕麒的扶持下走向椅子。倏的,一阵味道呛进鼻子里,她还来不及分辨出那是什么,胸腹间的欲呕感觉便住上冲。
“我特地买了鼎泰丰的小笼包给……”
他话还投说完,静仪巳掩住嘴巴,推开他往厕所里跑。
奕麒怔了一下后,紧迫在后面,发现静仪对着马桶狂吐。
她就那么不欣赏鼎泰丰的小笼包吗?
来不及证实这个怀疑了,见静仪吐得脸上没了血色,连早上他买给她吃的面都和在一团惨不忍睹的稀巴烂里,奕麒便知道事情严重了。
“静仪……”他焦虑的喊着她,恨不得能代替她难受。
吐光胃里的早餐、午餐,还有苦得令人难以忍受的酸水、苦水,静仪欲呕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些。她按下马桶冲洗把手,打开盥洗台的水龙头漱口。希望能冲走嘴巴里的酸苦味道。她直起身,接过奕麒递来的卫生纸,转过头逸出一抹苦笑,想对他说声谢谢时,一阵天旅地转,全身无力的跌进他的怀抱。;
奕麒将她抱出厕所,身后跟着始终绕着他们团团转的沛沛。他将静仪放在病床上,按响唤人铃。
没多久,护士就来了,接着唤来沛沛的主治医师林医师。
他才拿起听筒,准备检视病人的状况,奕麒使紧张的问:“林医师,她怎会这样?连今天的早餐都吐出来了,这是什么症状?”
“有没有拉肚子?”林医师将听筒放在静仪的腹部听诊。
“应该……有吧。”他不确定的道。依奕麒的推想,静仪在他来时,进厕所那么久的时间,大概就是肚子不舒服。
“嗯。”林医师转过身面对过度紧张的病人家属,谨慎的道:“昨天为沛沛抽血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显然是伊科病毒造成的腹痛、呕吐及腹泻。陈小姐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不过她的抵抗力好,并没有发烧。”
“伊科病毒?”
“肠病毒的一种。”林医师解释道,“不必过度忧虑。
给她注射一剂点滴,再开些药给她吃,应该就可以了。”
“我不要!”一听到要打点滴,静仪的脸色更苍白了。
“陈小姐,点滴可以补充体力。你目前的情况不宜进食,受伤的胃肠必须净空,你又需要体力对抗病毒,非注射不可。”
“可是……”这些道理她都明白,但就是怕呀。
“听话。”奕麒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劝道。
“我很久没打针了。”她哆嗦了一下。“好可怕……不能只吃药吗?”
“你想在沛沛面前做坏榜样吗?”他示意她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男孩,那双蓝眸里有着明显的困惑和忧虑。
“不肯打点滴,不是给了他借口不吃药吗?而且你也想快点好起来,不让他担心吧?”
静仪咬了咬唇,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但想到沛沛刚退了烧,身体的情况还不晓得怎么样,只得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点头。
“我会陪着你的。”奕麒低声哄着她。
她以捏紧地的手回应。
林医师很快开好处方交给护士,他离开后不久,护士进来挂好点滴瓶,对着静仪道:“握紧拳头。”
静仪照她的话做,将准备打点滴的左手拳头紧握,护士在她的手背拍了又拍。
“你的血管很细呢。”
听她这么讲,静仪更害怕了,姐姐生产完后,护士帮她打点滴,连戳了两次还找不到血管,后来来了一位经验比较好的护主,才没继续受苦下去,但也流了好多血。
幸好,这名护士的技术很好,没让她多受罪,但静仪仍忍不住呼痛,泪水差点滚落,看得奕麒心疼不已。
“觉得怎么样?”护士体贴的问道。
“很痛。”她沮丧的回答,“我很久没打点滴了。得多久?”
“大概一个钟头,你忍耐一下。”护主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一个钟头?是短还是长?静仪数了几下数,便觉得难挨。
见她黛眉深锁,眼睛瞪着点滴袋,嘴里喃喃念着“可不可以不打了”之类的话,奕麒实在好想笑,但怕伤了她的自尊心,只得忍住。
“勇敢点嘛!”他轻声细语的哄着她,“你这样子,沛沛会笑你喔。”
静仪闻言,连忙将眼光瞄去,挤在两人之间的沛沛睁着的眼眸里盈满同情。
“沛沛呼呼,不疼喔。”小手伸过来摸她,静仪被他天真的举动惹得想笑又想哭。
“我没事。”她尴尬的别开眼。“几分钟了?”
“一分钟吧。”奕麒回答。
“喔。”时间过得好慢喔。静仪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小脸上充分反映出这样的想法。突然,她一个皱眉,“我的手腕怎么也痛了?”
“我瞧瞧。”奕麒倾过身,温柔的为她注射点滴的手臂按摩,“有没有好—点!”
“嗯。”她懒洋洋的回答,眼睫处的暗影极深。“几分钟了?”
“一分半。”
“噢。”
沮丧的回答、脸上的疲累线条,充分反映出她的投耐心。奕麒对她的表现摇头苦笑,别看她的外表似乎洒脱、坚强,其实内心脆弱,还像个小女孩怕打针。不过话说回来,有谁喜欢打针的?况且人在生病时,总会表现得特别脆弱,静仪会这样也不足为奇。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触她细致的颊肤,她将脸偎向他,眼中有抹惹人怜爱的娇弱,黛眉紧蹙。
看出她累坏了,但显然为打点滴而困扰着无法安眠,奕麒决定说些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有弟弟和妹妹呢?”
“听你提过。”她懒懒的道,两人说过的话即使不刻意回想,她也牢牢记在心上。
“我是家中的长于,大弟叫宋奕麟,小妹叫宋伊人,他们两人从小就很活泼,我只好摆出老大哥的派头管他们。
可是你知道吗?家中最早结婚的竟是小妹,接着是大弟,很快我就发现家里只剩下我这个老大哥孤家寡人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寂寥,静仪抬起困顿的眼皮,与他的深幽眸光相对,她眼中的温柔很快的就让他的眼神转为明亮如火炬的喜悦。
“可我现在有了你……”他深情的呢喃,紧握住她的手。“有了你,我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静仪被他的话深深震动,溢满胸口的喜悦将手背上注射点滴的疼楚推到脑部最远的角落,欣悦的望着他。
奕麒的声音更低更柔,轻轻的盖住她的眼皮,接着道:“我虽然是跟爸妈一块住,可他们两老喜欢四处旅行,从过完农历新年后,就一直随我大弟住在台东的牧场,因为弟媳怀孕了。我弟媳呢,就是这家医院的董事会主席,她是名仁心仁术的内儿科医师,个性温柔,你一定会喜欢她的。至于大弟,有点豪迈不羁,也是很好相处。小妹的夫家就在阳明山,他们夫妻也是好人,有个儿子叫傅熙月,很可爱的,记得昨晚吗?我之所以会那么凑巧的去找你,就是小妹的鼓励喔。”
他的噪音如一曲优美动人的乐章,催眠着她的倦意,静仪很快就跌进昏沉中,脸上紧张的线条放松,发出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