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朱长乐显然是此刻才把海潮与父亲无缘的未婚妻联想到一块。
“你说呀!”海宁急得想冲上前抓住他领子逼问,幸好还有一丝理智,只朝他逼近一步。
“我当然不会说啦。”朱长乐理所当然地道,“要是给家父知道海……姨还在世上,家母也一定会知道,使起小性子,家父又要被赶到书房睡了。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说为好。”
海宁松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樱嘴抿了抿,垂下眼睑道:“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吧。”他微笑地说,投向她的目光蕴满柔情。
海宁脸一红,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甜蜜,但又有些不安。
“你现在知道我不是海家的千金小姐,只是个……你会不会……”
留这么多空格要他自己去想,还要他回答,朱长乐顿时头有点头大了起来。但幸好他天纵英明,很快便把空格给填上。
“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什么家的千金小姐,而是四岁时拿着树枝打我、凶巴巴,又说我讲的笑话不好笑,长大后对我这个人见人爱的俊儿郎爱理不理,还不准我对别人说笑话,现在又紧张兮兮地怕我不喜欢她的宁妹妹……”
“你……乱讲,我哪里有怕你不喜欢我……”她脸上一阵发热,心情更是乱七八糟,一方面想否认他有关她怕他不喜欢她的话,一方面又为他说只喜欢她而芳心甜蜜,只能掩住发烧的脸颊,摇着头,啐道:“乱讲,乱讲!”
“我没有乱讲,我是真心喜欢宁妹妹……”
“还说!”她跺了跺脚,羞得只想钻个地洞躲进去。
“你要我说,我就再说……”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哈哈……”朱长乐被她娇羞的可人模样逗得大笑,屋内残留的悲伤气氛顿时被他的笑声盖过。
海潮注视着这对天真无忧的小儿女,心情感慨万千,欣喜多于悲伤。
但愿海宁和朱长乐能如他们的名字一般,安宁义长乐,携手到白头,弥补她此生未能与心爱之人共偕白首的遗憾。
※※※
这天,呼颜克带领众人来到镜泊湖东北的山区,这里有座小北湖,附近的山坡上从东南向西北排列着七个火山口.成带状绵延数十里。
最小的火山口长度有好几里,最大的那座更达十数里,而且每座火山口内都是茂林遍布,古树参天,这里便是地下森林所在。
众人看到如此奇观,无不啧啧称奇。
呼颜克指着最大的一个洞口道:“这里的奇观也不知存在多久了,底下都是原始森林,长满红松、鱼鳞松、黄波萝、水曲柳、胡桃揪、紫缎、械、山杨等等,每棵树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最可贵的是,林中有许多名贵的药材,我曾多次入内采药……”
“里头密林遍布,不会迷路吗?”海潮好奇地问。
“一开始的确是担心迷路,但别忘了我们鄂伦春人原本就习于山中生活,摸个几遍,就不再是问题了。而且林内野兽颇多,倒是猎人的天堂。”
“呼颜伯伯说得人家好向往喔,真想下去一看。”海宁娇滴滴的说。
“这有何难的!”呼颜克朗笑道,“我辈都是练武中人,加上我已命人准备好绳索,入内无虞。”
在呼颜克的安排下,众人借着绳索的辅助,顺着地势进入地下森林。
里头古木参天,日光也难照射入内,不仅视线不明,湿润的空气里温度陡降,加上林木生长茂密,路径陡峭,可说是寸步难行。
幸好众人都身怀武技,以轻功在树上芽行,不时惊扰雀鸟,将树上的动物吓得逃窜,终于来到森林中心,才跳下地面。
海宁抬起头,眼前的这棵树不知有多高,只见那笔直的树干伸展向天际,浓绿的枝叶成伞状与群树交叉,几乎遮蔽了天空,这时才知这座地下森林离洞口有多深。
“大家小心。这里野兽极多,不时可见野猪、虎、熊、豹等出没,加上浓荫蔽天,一不小心就分不清方向,要是走散了,可不容易找到人。”
“呼颜伯伯在吓人吧?”海宁畏缩地朝海潮靠近。
“我可没吓人,森林对于不了解它的人而言,是很危险的。不管是地下森林,还是地上森林。”
“我想也是。”朱长乐朗声附和,“在下虽然不像呼颜掌门对森林的情况那么了解,但也有过好几次和家父上山打猎的经验,若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带路,的确是极为容易迷路。”
“世子害怕了吗?”呼颜鑫嘲弄地问。
他一口鸟气已经忍很久了。
好不容易遇上海宁这样的美人儿,哪知道朱长乐一来便指称海宁是他的未婚妻,警告任何人不得染指。
更气恼人的是,他的伯父下令不可得罪长白派来的贵客,害他只能对朱长乐的气焰暗恼于心,不得发作。
偏偏连妹妹都被这外貌温雅,只会说笑话,却看不出来有何能耐的草包朱长乐给迷住。这几天朱长乐与海宁态度亲密,让他妹妹暗地里掉了不少眼泪,他更是看得眼红,直想找机会给朱长乐好看。
这些思绪在他脑中电闪而过,朱长乐虽不知他心里的想法,但从呼颜鑫的语气、态度看来,也知对方对他心生不满,说出来的话自然与客套、恭维无关。
他傲然一笑,“呼颜兄说的是哪门子的笑话?在我心里,除了怕宁妹妹不理我外,可没有任何怕的事。”
“你……”
两声意义不同的“你”脱口而出,海宁远方是语带娇羞,嗔恼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怕她不理他,也不怕羞。呼颜鑫则是气得牙关紧咬,那朱长乐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让他喊宁妹妹,却把宁妹妹亲热的挂在嘴上,分明是示威!
其实,呼颜鑫是想得太多了,朱长乐不过是说出真心话罢了。
“你要是不怕的话,敢不敢跟我比赛,看谁打到的猎物大,速度又快!”
“这有……”
“阿鑫,不准胡闹。”呼颜克板起脸道,“你们两人对这里的地势环境都不熟,要是有个差错,怎么得了!”
‘伯父,咱们鄂伦春人本来就要无惧于恶劣环境的挑战。虽然我没来过这里,可以我五岁就随着父亲打猎的经历,这种阵仗仍是难不倒我!”他傲气凌人地道。
“都是你。世子可不像你五岁就上山打猎,这样的比赛对他不公平。好了,不准再胡闹。大家看看逛逛,我们一会儿就上去。”
呼颜鑫气恼得一张肥脸都涨红了,伯父分明是刻意在维护朱长乐嘛,教他越想越是不甘心。
趁着呼颜克指点海潮寻找珍贵的药草,他走到朱长乐面前挑衅地道:“你不是除了怕宁妹妹不理你外,什么都不怕吗?”他故意加重“宁妹妹”三字,有意刺激。
朱长乐朝他眯了眯眼,语气仍是温和的,“呼颜掌门的交代.呼颜兄都不放在心上吗?”
他冷哼一声,仍不肯放弃,“要是你肯承认害怕,我自然会把伯父的交代放在心上。”
“呼颜兄……”
“你怕死就在这里等,等我呼颜鑫猎只大野猪回来,在宁妹妹面前露足风头,宁妹妹就会知道谁才是男子汉!”
什么嘛,会打野猪就是男子汉吗?
朱长乐不屑地想,才想反唇相稽,呼颜鑫喊了声:“那里有只野猪。”便像颗球一溜烟的滚不见了。
朱长乐担心他会出事,来不及向随身的侍从打招呼,急忙追赶过去。等侍从发现他匆匆离去的身影追上去,朱长乐与呼颜鑫的身影早就淹没在重重树影间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