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师父不是无情,而是根本没有心了吧!
思慕的心已随着风师伯的死而埋葬,如何回应呼颜克?
在等待恩师来到兴安派的期间,海宁的心情一方面为呼颜克的痴心极有可能无法得到回应而低回不已;一方面则为呼颜克指称的,海潮与她有可能是母女而感到沉重。
尤其当傍晚呼颜克通知她海潮两日后便可抵达兴安派,她便陷进难以言喻的复杂心境中。
因为答案若是肯定的,她将不再是她,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备受双亲宠爱的海家千金,而是个连生身父亲都来不及见上一面、把母亲当成姑姑师父的私生女!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一场暴风雪中,漫大的风和雪阻碍了她的视线,令她陷进莫名的恐惧和绝望中。
孤立无助的她是会迷失在风雪中,成为冰冷的尸体,还是成功地通过暴风雪的考验,存活下来,仿煌的心灵一点都没有把握。
一股冰冷的寒意流淌在体内,无论她如何用力抱紧自己都驱赶不了,但与生俱来的傲气让她选择勇敢的抗拒几乎要撕裂她身心的恐惧,不被打倒。
就像呼颜克说的,事实不是逃避,就会歪曲成自己想要相信的假象。如果那是真的,她会接受,因为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第四章
镜泊湖位于牡丹江上游的密林中.县一席形如银带蜿蜒于高山峡谷间的大湖,当地人也稻忽汗海、必尔腾湖。
湖岸群峰耸峙,山势曲折迂回,有的直人湖中.形成陡壁,有的弯向外面,成了港湾.加上周围林木青翠,显出一派山横水错的秀丽风光。
雄霸一方的渤海国于唐代时在附近建都,名为上京龙泉府,其建筑规模和技艺都仿自长安城.后来被契丹攻破焚城,但当时的文明遗迹仍可以在镜泊湖畔找到。
于近午时分翻山越岭来到镜泊湖畔的兴安镇的朱长乐一行人却不是来找遗迹,或是仰慕镜泊湖的优美风光,而是为了向兴安派讨回海宁。
尽管如此,寻人的急切心情却不由自主地被此地的山光水色所转移,并对当地的繁荣不住赞叹。
有水源就有繁荣这个道理,朱长乐很明白,可兴安镇不过是个沿着湖岸形成的山中聚落,了不起就是附近居民交换物资的集散地嘛,可眼前的兴安镇却不仅是这般规模的小镇,不但百业兴荣,往来行旅众多,房舍更是栉比鳞次的依序排列,不输大城的繁荣。
“十八年前,兴安镇只是个人烟稀少的聚落,但自从兴安派在这里开山立寨后,远近一带的山氏慕名迁居于此,如今已发展成有千余人定居,户户富裕安康的繁荣小镇了。”呼冶达在安排好众人于镇上最大客栈兴安客栈用餐后,骄傲地对同桌的人道。
“你是说,兴安镇的繁荣得归功于兴安派?”朱长乐好奇地问。
“的确是。”呼冶达挺了挺胸,看向有如谪仙般貌美的海潮,进一步解释,“在下也不怕丑,我们兴安派之前不过是兴安山地一带流窜的马贼,若不是掌门将我们安顿在当时还是个小渔村的镜泊村,我们现在还是在刀口上舔血、过那种居无定所生活的马贼呢!”
“这可不容易。”
朱长乐道,“若没有拒额的金钱和心力投人,即使是花费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也别想把湖畔的小渔村变成这样一个繁荣大镇,将马贼群感化成良民了。”
“世子说得没错。”
相处了十多天,呼冶达从众人对朱长乐的称呼得知了他的身份。
“这全要归功于敝派掌门投人大量的金钱和心力,兴安镇才有今天。大约十八年前,敝派掌门在龙泉府遗址发现了一批黄金,他胸襟宽广,为人慷慨,率领我们利用这批黄金将小小的镜泊村建设成眼前的兴安镇,并让兴安一带流窜的马贼凡有心从良者,都可以得到资助,在这里安身立命。
“你说的掌门是呼颜克吗?”夏川明显得很讶异,是他久居长白,才会昧于消息不灵通,竟不知呼颜克有这么伟大?
“正是家师。”呼冶达眼中充满崇敬。“若没有他的运筹帷幄,公正行事,兴安镇民和呼冶达都没有今日的安居乐业。”
原来他竟是呼颜克的徒弟,怪不得一直为他说话。可这种事话没有事实佐证,任呼冶达舌粲莲花也没用。
夏川明边想边看向海潮,后者神情闪过一抹讶异,但随即归于平静。
“你这么一讲,我倒是很想立刻一睹贵派的掌门。对了,贵派的山门离这里有多远?”朱长乐微笑地问。
“往镇西走,不到一刻钟就可到。若不是担心会饿坏诸位贵客,我们刚才便可直接赶回本派所在的庄园。”
“达兄真是善解人意呀,知道我最怕饿肚子了。”
朱长乐笑咪咪地转向两位年长的同伴,“吃饱饭就可以见到呼颜掌门了,相信海前辈和夏前辈都跟我一样期待。”
是吗?
夏川明脸上闪过一抹苦涩,海潮却低头吃饭不语。
“在下已先遣人回去禀告掌门恩师我们到了,相信他老人家正引颈等待诸位的到访。”说后头那句话时,呼冶达的眼光直视向海潮。
朱长乐弯了弯俊眉,不是他要想得太多,而是呼冶达的神情让他觉得呼颜克引颈等待的对象唯有海潮一人,而不是其他的“不速之客”,毕竟呼颜克当时只留书要海潮到兴安派做客。
午饭之后,呼也达引须他们朝镇西骑去,不到一刻钟,巍峨的庄园建筑出现眼前。
这座依傍着镜泊湖兴建的庄园颇具规模,最前方建有十来丈高的了望塔监视远方动静,是以一行人还未抵达兴安派的山门,管事便率人迎了出来,极为恭敬地引领他们在外围的马厩下马。
“您就是长白七侠中的海七侠吧?”管事走到海潮面前,一眼就从她俊美的身形认出必然是掌门焦急等待的贵客。“敝派掌门在迎宾大厅恭候海七侠的造访多时了。”
“我知道了,请带路。”
海潮有礼地回应。
“请。”
在管事的带领下,众人以海潮为首朝庄里走去。
朱长乐状似悠闲、实则机敏的游目四顾,发现错落有致的建筑和林木之间,有着极为严谨的防御工事。沿途所见,房舍俨然有序,虽非极尽奢华的气派,但在关外一带,也是难得一见的富裕,甚至不比他们辽东王府逊色。
他不由得暗暗称奇,同时感到纳闷。
像呼颜克这么有成就的一方之霸,有何理由要大老远地把海宁给掳来?只是为了要海潮来做客吗?他又为什么坚持这点?
目光投向前方的海潮,某个意念在脑中电闪而过,但闪得太快了,让他来不及捉住,这使得他备感挫折。
一定有问题。心里喃喃念着,朱长乐的嘴巴却闭得极紧,并将目光转向海潮身边的夏川明,后者那张方正的脸容上笼罩着阴郁的情绪。
夏川明并不乐意海潮来兴安派见呼颜克,刚才就发现他对呼颜克的成就很不服气的样子。
朱长乐边想边随着众人来到一栋歇山式屋顶的大厅前。
这是他们一路走来看到最为气派的单体建筑,应该是兴安派的管事说的迎宾大厅。
看其外观,称得上峻宇雕墙,就不知里头的陈设是否一样气派。
就在管事要迎他们进去时,大厅内走出一高一矮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