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拿你没办法。”
俯向她的优美薄唇吐出的柔柔低语羞得敏瑜双颊发热,上一回他这么说时的记忆扑天盖地般卷掠而来,脆弱的芳心不禁擦触出期待的火花,然而,他没有……没有……
“又担心你弟弟了?”
正当她感到失望和难堪的双重打击,浓浊的嗓音再度温暖地吹拂过来,同时一抹暖柔拂去她颊上的湿意,并轻轻捉住她纤弱的下颚,敏瑜眼眶汹涌着热潮,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喉咙却紧得难以言语。
“你的脸好冷,手也是。我不在你身边,就不懂好好照顾自己吗?”
他的话好沉痛,眼神也好沉痛,看得敏瑜一阵心虚、抱歉。
“小傻瓜。”
低垂的螓首再度被收拢向温暖、结实的男性胸怀,敏瑜闭上眼,就一会儿、只靠那么一会儿,她会振作起来,不让自己沉沦。
“但我何尝不傻?”他慨然叹息。“我告诉自己时间太晚了,你或许睡了,就算没睡,我来找你,也于礼不合,可是我……唉,总放不下心,非得看看你。结果你……唉,站在外头发呆,不是要让人担心吗?”
“我……”好甜的话喔,即使听一辈子也不会腻吧!敏瑜晕陶陶的想。
“太危险了……”他咕哝道,略略放开怀里的人儿,让那张晕红的脸蛋暴露在他的视线下,目光深炯灼热。“琴心楼……跟我住的剑胆居倒很对仗。”
他眼中的了然令她一阵难为情,困窘地别开芳颊,心儿扑扑跳不停。
“这里目标太明显了。”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敏瑜越听越胡涂。
什么太危险了,太明显了,他到底指什么呀?
或许是看出她的迷惑,礼谦接着解释道:“前不久我才跟邱总管说,华府的防守不够严密,我打算调一些帮手过来,尤其是你这座琴心楼,目标过于明显,最好暂时移到别的地方居住。”
“听不懂。”她哀怨地瞅着他,似在嗔恼他说话没头没尾的,却不知自己的模样有多引人犯罪。
礼谦逸出一声低吼,不想再抗拒心底的渴望了,当她柔顺地依偎着他臂膀,澄澈有情的眼眸天真地望来,即使是柳下惠也把持不住吧!况且他只是个渴望她渴望得发狂的男人呀。
男性的嘴唇热切地俯下,就在快尝到那软软呼呼的唇瓣时,娇脆的喳呼声传来。
“小姐,你耍赖喔……”
耳闻到那“喔”声有转高、转尖的迹象,礼谦迅速放开敏瑜,目光如电地扫向惊愕得张圆的小嘴。
看清楚搂着小姐的男人是礼谦,福喜眼睛瞪得更大,张圆的小嘴合了起来。
“胡公子,是你……啊啊……”显然是领悟到自己破坏了什么好事,小丫环粉脸涨得通红,迅速低下头往后退。“你们继续……不是啦,我是说……”她搔着头退进屋内,又将小脸探出来道:“要继续也得先把小姐带进来,别让她在阳台上吹风淋雨呀……呃,我下去准备茶点,厅里有热茶喔。”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开,蹬蹬蹬地跑下楼时,嘴里还喃喃自语道:“这个胡公子好厉害,他是什么时候上楼的,我竟然不知道……”
这一打扰,好比是将一盆冷水往这热情如火的男女头上浇,礼谦恢复自制,至少是暂时恢复自制,很自然地挽起敏瑜的小手进屋。
“你那个小丫环呀……”他边笑边摇头,“再来几次,我不晓得还有没有勇气吻你呢。”
敏瑜闻言,羞赧地在他手上挣扎。礼谦怕会弄伤她,随即放开,转身将门闩上。
“你你……”敏瑜终究是未出嫁的闺女,对他关门闭户的动作感到心慌意乱,这样两个人不就独处在楼上的寝房了吗?
怎么想都不对呀。
“我只是帮你把门关上,你这里不是还有楼梯可以通下楼吗?”将她不安的神情全都收进眼里的礼谦耐心地解释。
“我没有别的意思。”知道自己想太多了,敏瑜难为情地低下眼睫,“请坐。”
“好。”礼谦虽这么应,却没有找位子坐下来,目光好奇地打量房间。
除了妹妹的闺房外,他没进过其他闺女的绣阁。比起礼荭,敏瑜的闺房显得淡雅悠然,充满书卷气。
芙蓉花图案的落地罩分隔了寝区与小客厅,罩口垂着荷塘月色的珠帘是由各色珠玉串成组合成的。
一座以白玉为框的巨幅绣书屏风,挡住了楼梯入口的玄关,礼谦凝神欣赏乡书,赞叹了起来。
“没想到刺绣也可以达到书画的意境,你瞧这幅花鸟图,将花鸟的姿态绣得生动传神,色彩更是光彩艳丽,远远看去,根本猜不到是用针刺绣的。”
“其实底色部分有用颜料涂平。”她眨着晶亮的美眸热切地回答。
“嗯,我注意到了。绣一幅要花很长的时间吧。”
“一年半。”
“唔?”他注视着她,心里有了谱。“不晓得哪里可以买得到?”
“买不到的。”她煞有介事地回答,清澈的眼眸似笑非笑地凝睇进他自以为了然的星瞳里,噗哧一笑地宣布,“那是福喜绣的。”
礼谦意外地挑起眉。
“怎么?以为是我绣的吗?”一抹淘气溜窜在她迸落一串银铃般笑声的唇间,“就算我有福喜的手艺,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用来刺绣,不过图面倒是我为她画的。我看帐时,福喜便以刺绣打发时间。”
“我的确是被误导了,把你当成一般的闺女……”他不以为忏地自嘲道,接着摇头,“不,你不可能一般,即使同样娇养在深闺,你还是会不同,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华敏瑜。”
除了父亲外,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一种被人了解的知心感觉,激得她心头热气沸腾,烫着全身的每一处,眼眶跟着潮湿了起来。
“有时候我宁愿跟别人一样,如果爹还在世的话,我或许就……”
“不。”他烦躁地否认。
敏瑜的话引起他一阵惊谎,如果她父亲仍在世,敏瑜已经嫁给铁炽,两人根本不可能有深夜里的这段谈话。
但这样的话不适合说出,礼谦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泫然欲泣的神情,费心地斟酌字句,“我很高兴你是现在的样子。”
芳心登时颤动如被弹奏的琴弦,而他是善于鼓琴的手,敏瑜不知道一个人的感动能到什么地步,只知道从礼谦那美丽的嘴唇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教她悸动不已,陷进甜蜜又教人晕眩的天地间。
一时间,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静谧的空间里但闻彼此的喘急,尽管礼谦渴望将她搂进怀里,却担心福喜随时会回来,只好清了清喉咙,打破室内的亲蜜氛围。
“你们的感情倒挺好的。”
“你是指我跟福喜吗?”敏瑜回过神,羞涩地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我们虽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她是我乳娘的女儿,从小就与我和敏璁一块长大,我们一向当她是妹妹。琴心楼里也有其他丫环,但晚饭过后,福喜就打发她们下去休息,她喜欢亲自照顾我。”
“嗯,提到琴心楼……跟我住的剑胆院……”
哎,怎么提这样羞人的问题?
敏瑜避开他的视线,走到桌前为两人倒茶。
“福喜煮了菊花红枣茶,不晓得合不合你口味。”
看出她的困窘,礼谦没有强迫她回答,“喝喝看就知道。”
“请。”她将茶递过去,招待他在圆桌旁坐下后说:“你刚才不是从楼梯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