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海潮。
这一错觉,让他怔了一下,回头瞥向海潮,冷然、洞悉的眼光裏隐含著深沉的妒恨,看得海潮心裏发毛。他冷冷一笑,若有所悟的挥袖离开。
「师父……」伴随著海潮无力的倾倒的是海宁的惊呼。夏川明及时搂住那往下滑的娇躯,海宁随後赶到,有些粗鲁地从他怀裏抢回师父。看见师父嘴角渗出的血丝,小脸上满是焦急。
夏川明怔忡著,随即从供桌上拿起那瓶灵芝玉露,打开瓶盖,喂进海潮口中。
他肯定呼颜克绝不会伤害海潮。
如果他像他爱得那样深的话。而他确定呼颜克对海潮的情感不比他浅。
望著那两张靠在一起、非常相似的绝美娇颜,夏川明心中不禁也泛起一抹苦涩和妒恨。他匆匆瞥了师兄的灵位一眼,不顾海宁的反对,抱起海潮无力的身躯,朝厅後走去。
海宁怔了一下,携著侍女阿丽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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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师兄,我师父不可能是凶手,你别听她胡说。」海宁抓住古振塘的右臂,坚持道。
「师兄,你别听她的,是我亲眼所见!」想柔一把推开海宁,抱住古振塘的手臂。
「你亲眼见到什么?」海宁不甘示弱地改抱住他左臂,圆滚滚的黑眼瞳漆亮有神,充盈著不满的质询。
「我亲眼见到海师叔抱住爹……」
「没错!夏师伯刚才就说家师抱住大师伯,施展内力抢救……」
「才不是呢,明明就是他杀了我爹……」
「你信口雌黄!师父没有杀害大师伯的理由。再说,你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那海师叔为什么不否认?」
「师父也没承认啊。何况师父伤得这么严重,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哩。」
「你狡辩!明明就……」
「好了!」古振塘大喝一声,用力甩手将两名昵喔娇啼吵个没完没了的少女甩脱。
只见右手边的风想柔扁起樱唇,乌亮的凤目醮满泪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出来的样子。再看看左边的海宁,手握成拳,跟想柔如出自同个模子的璀璨凤眼,那两排绵密微翘的羽睫沾满泪雾,神情同样委屈。
他一个头两个大,左顾右盼,不由得头晕目眩,眼花撩乱。酷似的眉目,令他觉得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泪娃娃对著他。
哇!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候哭嚎出声。
右边的风想柔掩著脸嘤嘤啜泣,左边的海宁也揉著眼低低泣诉了起来。
古振塘张了张嘴,多想效法她们一哭了事,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地强忍住。
「师兄好凶……哇……」两人不约而同的冒出相同的指控,各指向古振塘的纤指,於两人眼光交会时,停在半空。她们诧异地收回手掩在小嘴上,这个动作更让两人心裏的惊疑加深。
「你……师兄是我的,不准你叫!」想柔擦著腰,横眉竖目地朝海宁怒吼。
「他也是我师兄,我为什么不能叫?」海宁眨著和想柔一般精灵有神的美目,不服气地道。
「谁说的?师兄从小就是我的。」想柔急了起来,管不得古振塘仍板著一张脸,大剌剌地抱住他。
「可是……他也是我师兄啊。」海宁懊恼地跺跺脚,丰润的红唇委屈地嘟了起来。
「不要脸,他才不是……」
古振塘的头再度痛了起来。
老实说,若是睁大眼仔细瞧,当然认得出来脸较圆,嘴唇圆润可爱的娇娃是他的师妹风想柔。脸蛋清瘦,菱唇棱角分明、红艳饱满得诱人想偷咬上一口的倾城丽人是海宁。但问题在於,两名少女的眉目太为相似,声音又是同样娇脆得若百灵鸟在啼呜,一人各占住他一边,左边一句,右边一句的,直把他搅得神思昏乱起来,再也分辨不出哪个是想柔师妹,哪个又是海宁师妹了。
「统统给我住嘴!」古振塘不是故意要这么凶,实在是受不了了。见两张小嘴还要开合,立刻施出杀手鐧。「谁还要多话,就罚她到屋外站著。」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只好闭紧小嘴,但那两双眼睛却幽怨地直瞅著古振塘,睫毛眨呀眨的,好像是在说师兄好狠心。
古振塘狠下心不看她们,朝三师叔夏川明探问。
「烦劳三师叔将那晚的情况重新说一遍。」
「好。」夏川明若有所思地将眼光从两名少女娇美的脸容收回。「我赶到时,只见师嫂披头散发,双手染血,师兄躺在海师弟的怀裏,胸口插著碧玉刀。」
海宁听後冷哼一声,斜睨向风想柔,眼裏的神情彷佛在说:「听见了没?我师父不是凶手。」
想柔立刻被激怒。
「这不就证明海师叔是凶手吗?当时屋裏就只有爹娘和他而已。他不是凶手,难道我娘是?」
「那可不一定。」海宁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你说什么?」想柔握紧小拳头,气得想扑过去打她,幸好古振塘及时拦住。
「柔儿,你冷静一点。」他抱住她抖颤的娇躯安慰,想柔乾脆窝进他怀裏寻求安慰。
「她侮辱我娘,娘怎么可能……」她抽抽噎噎的啼泣,冷不防地被海宁给截断。
「我师父还不是不可能,你不也寃枉了我师父!」
「我才没有呢!哇……」
「就只会哭,哼!」
海宁的挖苦,搅得想柔心裏更加地酸涩。爹死了,难道她不能哭吗?她越想越伤心,却不愿在海宁面前示弱,忙咬住下唇,无声的抽噎。
「柔儿,你别难过了。一切有师兄在。」古振塘是看风想柔长大的,哪裏不晓得小师妹的脾性。他低声哄慰,抚摸她的秀发。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有可能还要像小时候般亲亲她额头,让想柔止住哭泣。
「呜呜……师兄,你要相信我,娘不是凶手……呜……」
「我知道,乖。」
「旁的海宁冷眼观视两人的友爱,心裏升起一股酸楚的感觉,银牙暗咬,有些不平地道:「古师兄,家师也绝不可能是凶手,请你明察。」
「嗯。」古振塘看了她一眼,慎重地点头。
「两个人都不是凶手,凶手到底是谁?」温靖宏摸著唇上的八字须皱眉道。
「此事的确透著奇怪。师嫂没理由会突然发疯呀?海师弟若不是凶手,为何要对这事三缄其口?凶刀是师嫂用来当发饰的碧玉刀,现场除了被杀害的掌门师兄外,只有师嫂和海师弟。这事不得不让人怀疑……」纪锦裕神情暧味道。
「你怀疑什么,老五?」钱胜雄问。
「咱们几个师兄弟都是一起长大的,唯有海师弟最後入门。那一年,他还是个十来岁的童子,师父看他聪明可爱,破例收他为徒。海师弟也的确不负师父的期望,虽是最晚人门,进境却超过其他师兄弟,直追大师兄。」
「这事我还记得。师父还夸海师弟是练武奇才,十二岁才开始习武,却能在八年之内,跟大师兄并驾齐驱。」钱胜雄感叹道。
「事实不是这样。」温靖宏慢吞吞地反驳。「海师弟是带艺投师,他有家传武艺做根底,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天才。」
「哦?这一点我们倒不知道。」众人皆大感意外。
「这事原本就没多少人知道。我也是听海潮自己说的。」
「原来如此。」纪锦裕恍然大悟。「我要说的是,就因为海师弟这样出类拔萃,不但受到师父另眼相看,同时也受到当时还是我们师妹的师嫂雪晴芳喜爱。那时候他和大师兄,还有雪师妹,几乎是形影不离。我们还开玩笑地打赌,说不知道雪师妹最後会选大师兄,还是海师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