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样,你又怎么知道谢琍嬛怀的是辜昱棠的孩子?」
「琍嬛亲口说的。何況,辜昱棠自己也承认了,报导不是这么写的吗?」
「你少裝蒜!这消息是你存心洩漏给媒体的对不对?你故意破坏辜昱棠和陶琴的婚事!你还藉机接近淘气……」
「陶先生。」我不耐烦的打断他慷慨激昂的陈述。「我承认我的确为了这事去拜訪陶琴小姐,但我只是想让她认清辜昱棠的为人,同时也为琍嬛讨回公道。」
「你有这么好心?」他啤倪着我,摆明不信。「一个遭未婚妻背叛的男人,你不恨死谢琍嬛,还为她打算?」
「随您怎么想,但我说的是事实。倒是您,身为陶琴小姐的父亲,不但不为她免于陷进不幸的婚姻悲剧里而慶幸,反而为她没落入火坑而遷怒他人。我真的不明白,您真是陶琴小姐的父亲吗?您有将她视为骨肉般疼爱吗?为什么让人感受不到您一点身为父亲的慈爱?」
「住口!你这个黄口小子没资格批评我!」他暴躁的叫道,我立刻不甘示弱的张开一口雪白整齐的漂亮牙齒。
「抱歉,我必须要提醒您,我的牙齒一点都不黄。」
陶安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的慍怒稍微缓和,嘴角勾起冷笑。「你那张嘴倒跟淘气一样伶牙俐齒。你就是用这技两哄骗我女儿的吗?」
「陶先生,您太小看您女儿了。她不是二岁小孩,轻易会被人哄、被人骗。如果您真正的了解她,您就知道她有足够的智慧和判断力——」
「恋爱中人,有什么智慧和判断力?」冷森阴寒的语音打断了我的话。「他们只会被爱情沖昏头,完全不顾父母为他们做的盘算!」
「是这样吗?」我无法认同的反问。「您认为您为子女做的盘算,就一定对他们最好吗?而这条您认为对他们最好的路,能让他们快乐吗?我记得家父在榮获模范父亲头銜,接受记者訪问时,引用了伟恩.戴尔说过的一段话。『爱是让你所关怀的人,为他们所选择的自己,而不坚持他们得满足你的那种能力与意愿。』他这种开放式的教育方法,使得他的三个儿子和无数的学生,都能快乐的做自已。如果您爱您的子女,不是将他们视为所有物的为他们決定命运,而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陶安的脸色越发阴沉,我想我这段话是白说了。有些人就是冥顽不灵,不管别人如何苦口婆心,仍一意孤行,刚腹自用。只是我没想到,像陶安这样的大企业家,也会有这种心态。
「小子,你果然不简单。怪不得戚氏上下都对你钻不绝口。」他面无表情的说。「但我还是勸你想清楚。我陶某人的女儿,你碰不起。不是我看轻你,而是从实际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我知道你在戚氏的薪水是六位数,这在一般的中产阶级里,应该算是高收入吧,可是还不够塞我陶某人的牙縫!淘气一个月的零用金也有六位数,但这不包括她刷卡的金额。她吃穿用的全是名牌,你的薪水给她买两、三件衣服就没了,你根本养不起她!」
最后一句话,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对于女人惯用的名牌,我没有多少概念,但我相信陶安没必要唬我。可是以淘气表现出来的随遇而安,我相信她应该不是那种非名牌不用的名牌奴隸。
我的默不作声,让陶安以为他的策略奏效了,我听见他以一种近似诚恳的声音接着又道:「或许你认为我这个老头不近人情,但其实我的每个盘算都是为你们年轻人好。淘气自幼养尊处优惯了,以她的娇贵,除了嫁进与我们陶家相襯的豪门外,没有更好的撰择了。我已经为她挑好对象,对方跟她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聪明又有才华,家世与我们陶家相当。如果你真爱她,就应该祝福她。」
看着陶安脸上老狐狸般的笑,我的心情陡然降到谷底。他真以为凭他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我?我承认,听到他要将淘气许给别人时,我的确深受打击。但这是他的意思,不是淘气的決定,我没必要因此而灰心丧志。
「陶先生……」我耸了耸肩,正想再度开口时,陶安的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
「陶小姐、总经理,你们不能进去。」姜泰源温文的声音不再冷静,而是透着惊慌及无可奈何。
淘气像一朵怒放的玫瑰飙进来,另一道硕长英俊的人影把姜泰源推开。我还来不及跟她打招呼,淘气已对着办公桌后的陶安怒叫起来。
「您怎么可以!」那双晶澈的眼眸燃烧着两簇火焰。「我听哥说您把嘉元叫来,我还不相信这是真的,没想到您真这么做了!」
「放肆!」陶安挥手要姜泰源将门关上退出,怒瞪着女儿。「谁准你乱闯进我办公室的!你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您本来就没看我顺眼过,也从来没喜欢过我,尤其是妈咪死后,您更不想理我。既然这样,何不继续维持下去,别管我和嘉元的事!」
「你说的什么话!」陶安被她气得全身发抖。「都是你外公寵坏你,让你这样没大没小!再怎么样你都是我女儿,我岂能让你被人骗!」
「嘉元是个老实人,才不会骗我呢!」
「傻瓜!李嘉元不是好人,他与谢琍嬛结成一气,要让辜、陶两家栽倒。」
「胡说八道!事情不是这样……」
「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我看李嘉元八成是收了周晉甫的什么好处,故意串通谢琍嬛设下仙人跳,将他们的事洩漏给媒体,好破坏陶琴和辜昱棠的婚事。」
「错了!」淘气毫不退缩的与她父亲对视,嘴边噙了抹冷笑。「其实是……」
「淘气!」我和办公室里的另一名年轻男子同时出口喊住她。我与对方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从他与陶安相似的眉目看来,我猜他就是陶安的独子陶琛。
「有话好说,跟爸爸说话别那么冲。」他走到淘气身边,伸手想要安慰她。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事到如今,我非得把话说清楚,不能让爹地編造这么荒唐的话来伤害嘉元。」她严肃的道,毫不畏惧的转向陶安。「将谢琍嬛和辜昱棠的事透露给媒体的人是我,也是我将谢琍嬛在医院妇产科做的超音波照片送给辜奶奶的。我知道抱曾孙心切的她,绝对会迫不及待的要辜昱棠娶谢琍嬛进门,这样辜家就没有立场追究姐和周大哥结婚的事。」
「你!」陶安气呼呼的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淘气不甘示弱的抬头挺胸面对他的怒气。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我这么做,全是为姐的幸福。周大哥人品那么好,您却为了门户之见不愿成全他和姐。难道您忘了,当年若不是外公不嫌弃只身从大陸来到台湾、除了一身才干别无长物的您,将女儿下嫁,您会有今日的成就吗?为什么您不愿意以同样的胸襟接受——」
「啪!」的巴掌声打断了淘气的话,她被打得脚步虛浮的往右后方退,跌进我怀抱。
「淘气!」我万分心疼的楼紧她,在那张丽若芙蓉的娇额上,清楚浮现令人忱目惊心的掌痕,嘴角也因为陶安的一巴掌而滲出血来。
「我没事。」她眼神因为震惊而显得茫然。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陶安忿忿不平的放下手掌,冷峻的道。「大家都太寵你了,把你寵得目无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