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盗了银楼呢!正经一点。”死阿潘,连对她都这么见外,一个屁也不肯放。
徐爱潘把富维克丢回冰箱,忽然挽住胡英英的手臂说:“走,到你店里去。”
“干么?你要付钱吗?”胡英英睨她。
“不,你请客。”
“又要占我便宜了。小姐,我开店是要本钱的。”徐爱潘不说,胡英英知道再追问也没用。她就像她家以前那口灶,不好起火,不管什么事情都闷在肚子里烧。
奇怪,她怎么会变这样?以前的阿潘像麻雀一样。都是遇见沈冬青之后!都是她搬家以后!都是──唉!太多的都是。
“吝啬鬼,我付钱行了吧?”
“消费本来就该付钱,只有你,老是吃霸王饭。”
徐爱潘迳往门口走。胡英英追上去,边埋怨:“小姐,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逃难啊!”就知道她心虚。
说真的,这实在不是有智力的二十七岁半的成年人该有的对话。
“我说英英,”徐爱潘扶著门,似是感叹。“跟你说话时,我老有种回归童稚的感觉。”
“怎么?帮你找回纯真洁净的过去是不是?”
“当然不是。是智力倒退。”
“你敢说!”胡英英伸手作势掐她脖子。
但能说笑的也只有这些这时刻。
终究,成年人毕竟有成年人对话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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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徐爱潘像闷葫芦,但遇到李云许后,胡英英就推敲了解,什么都明白。
那天晚上,她没打招呼就去敲徐爱潘的门,李云许正巧在里头。
“英英?”看见胡英英,徐爱潘没推托,让她进去,回身对李云许说:“这是胡英英,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就住在隔壁,英英──这位是李云许。”
对她对他简单,几乎等于零的介绍,李云许没有丝毫不快,含笑伸手说:“胡小姐,你好。没想到那么巧,你就住在隔邻,还是阿潘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微撇脸瞥了徐爱潘一眼,似乎说她怎么什么都没告诉他。
“你好,李先生。”胡英英握手回个礼。“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巧。啊!”她掏出名片。“我开了一家小店,阿潘常赖在那里,有空多来惠顾。”注意他手上的戒指,回看了徐爱潘一眼。
“我会的。”李云许笑著将名片放进上衣口袋里。“不好意思,我身上没带名片。”
“没关系。反正阿潘在这里,你跑不掉。”胡英英开句玩笑。反正不管对任何人,她都有本事自来熟。
李云许微微一笑。那笑从容,有魅力的。
“那么,你们好姐妹慢慢聊,我还有点事,必须先离开。”转身亲一下徐爱翻,让胡英英看清楚他和徐爱潘之间的关系。
然后才对胡英英点下头,开门出去。
“看起来相当不错。”门合上,胡英英才用品头论足的口气说道。
“李云许从事文艺工作,是一家杂志社的老板。”徐爱潘语调平铺直叙,也不像是解释。
“搞文艺的,难怪气质不错。不过,你也有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吧?”
徐爱潘瞄她一眼,自顾说:“这间公寓是他安排的,所有一切也是他准备的。不过,他不住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胡英英点点头。叹口气。说:“我只问你一句话,阿潘,你都想清楚了吗?”
徐爱潘不合时宜笑起来。“我都搬进来了,还要想什么。”
“沈冬青啊!”胡英英脱口而出。
徐爱潘表情一僵,但一瞬就恢复没事。
“我以为你一直很喜欢沈冬青,怎么突然变这样──”
“我再喜欢他也没用。你不是说了,我不是他要的那类型。”
“但你都喜欢十几年了!你跟这个李云许──你爱他吗?你可不要自暴自弃,阿潘。”
“自暴自弃?”徐爱潘撇开嘴笑起来。“小游说我自甘堕落,你说我自暴自弃,英英,还是你的说词比较新鲜。”
“正经点!阿潘。”
“我是很正经。”
“那么,你不想沈冬青了?”
想也没有用。无奈都露在嘴巴那丝苦笑。
“你老实说,你喜欢那个李云许吗?你也知道他都结婚了,你跟他不会有结果。”
“我要结果干什么?”徐爱潘突然反问。
“阿潘!”胡英英像小鹿一样受惊。然后才又叹气说:“你不要结果,那你要什么?要情,要钱还是要人?”
“你说我要什么比较好?”徐爱潘反问。然后自答:“我看还是要钱好了。”
这种轨外关系,真要他的心他的人,恐怕他也觉得纠缠麻烦。还是要钱好了,这种关系明确且实际。
“那好,你既然想清楚,做了这样的决定,就不要再去想沈冬青。”
都说了,想也没有用。
胡英英还在说:“绝对不要再去想沈冬青。”
“如果想了呢?”忍不住问上一问。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做人哪,要有职业道德。”
还讲“职业道德”?徐爱潘反倒要笑不笑起来。说:“我给身体,不必给心。”
果然她什么都豁出去了。呆瓜徐爱潘。
为什么会变这样?到底发生过什么?胡英英知道即使她再追问,闷葫芦徐爱潘不讲就是不会讲。虽然她现在会说一句回一句,她不愿说的,还是像她家以前那口闷烧的灶。
“走吧!”她拉住徐爱潘往外走。
“去哪?”
“逛街。”
“我没兴趣──”
她不让她说完。狠狠堵断。大声说:“既然要当人家情妇就要当得像样一些!你有义务花他的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他妈的!事情要做,就做得像样一些!
她们十七岁时那种老牛拖车似喀隆的老式火车,早就烟消云散被拖到废弃场成废铁一堆。
第四簿 别再憧憬 2
胡英英说逛街是女人的义务,消费则是女人的责任,所以她三五天就拉著徐爱潘出去逛街喝茶吃饭。如果不是徐爱潘抵死不肯去什么美容瘦身中心,搞不好就会像只被拔光毛的火鸡,裹了好几层塑胶膜被塞进烤箱里成熏鸡。
但闲闲地喝下午茶也不是容易的事。一来她本就没有喝茶的习惯兴致,再则深夜里总会辗转反侧,自己对著自己的影子,成不了眠。
“干么苦著脸?又不是在逼你喝毒药。”死阿潘就是这么没情趣,高雅有品味的下午茶都可以让她喝得像在吞苦瓜汤,贵气感全跑光。胡英英悻然瞪白眼,瞪成斗鸡眼。
“哪有!我的脸正常的很。”跟胡英英相处的重点是,不管什么都死不承认,不然的话,准没完没了。
“还没有!打出门你就一副快死了的模样,不情不愿的。”
“我累,行了吧?大小姐,我都被你拖著逛了半个下午的街,你无敌铁金刚,超合金制造,我可是纸扎的。”
听起来像抱怨,却把胡英英惹笑。
“你少来这套‘声东击西’。反正每次拉你出来,你都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本来就没有胡英英活泼,也不比胡英英狂野。压抑多了,精采不起来。
“待会喝完茶,陪我到美发院一趟。我的头发乱糟糟的,需要吹理一下。”胡英英又说,瞄徐爱潘一记。“我看你那堆杂草头也该整理一下,乱七八糟的。”
“我昨天才洗头的。”
“什么叫‘才’?每天打理好自己的秀发是基本常识。你整天闲著没事干,这点基本功夫都不肯做,太懒了吧?”
的确是懒。不过,她受不了一坐一两个小时,还要没话找话应付美发师的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