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光溜溜的壮实男子瘫在岸边,夜隐则早在他们准备起身之际转过身,唉!她还想“保护”自己的双眼哩!
“呼呼——好了。”风云好不容易替蓝涛套上裤子,自己则赶忙走到一旁穿戴衣物。
此时,夜隐走了过来,蓝涛的坐姿被调整为席地盘膝打坐。
夜隐随即将身上的腰带取下,呈一字形摊开,里头排放的是一列鱼刺般大小的银针,或长或短、或粗或细,夜隐以间不容发的速度在蓝涛的身上扎刺。
蓝涛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有必要这么‘用力’吗?小夜夜。”一旁的风云啧啧出声。
夜隐冷眼一睨,“你心疼吗?”
“哪儿的话,”风云努努嘴,嗓门压低道:“心疼的人在那里呢!”他暗中一指,比向躲藏在一株柳木后的人影。
如果可以,水亲亲真想站到蓝涛的身旁陪着他受苦受难,也好过藏在这儿偷偷张望。
可惜,她不敢。
自从夜隐开始着手治疗蓝涛,水亲亲便想跟在一旁帮忙,怎知,蓝涛居然当场赶她出去,还严格禁止她接近他。
“为什么——”她才正想开口抗议,蓝涛的大嗓门便如雷般响起,“别净在这儿碍手碍脚,来人!把少夫人请出房间去。”
“涛——”当着众多奴仆的面,硬是不肯被人“请”走的水亲亲伤心欲绝地大喊,但蓝涛却回了她一记冷峻的目光。
顿时,她傻了。
任人扶出房间后,水亲亲痛哭失声,不论蓝花氏与花大仕等长辈如何劝慰也是枉然,可是,将泪水擦干后,她依然渴望着能看他一眼。
半个时辰过去了。
水亲亲终于不得不准备先行离去,她知道倘若待会儿蓝涛发觉她居然躲起来“偷窥”,肯定又要发一场雷霆万钧的怒火了。
踩着黯然神伤的步伐,水亲亲的背影看起来好单薄、好可怜……
风云紧紧蹙起眉头,“她已经走了。”
正在打坐的蓝涛浑身一震,接着慢慢的张开双眼,黑眸之中净是点点的星光,那其中盛满了心疼与不舍。
“唉!小弟妹呀小弟妹,委屈你啦!不是你家相公不疼你,而是他——”
“闭嘴!”蓝涛火大的挥掌,一旁的泉水条地凌空卷了起来,仿佛一只水鬼的手,强拉着漫天开讲的风云跌入水面。
“喂!你玩真——咕噜咕噜……小夜夜,救命哪!”风云努力的把脑袋冒出水面,挥手求救。
“我说过,”夜隐头也没回,慢条斯理的应道:“别叫我小夜夜。”
“咕噜咕噜……我……”那水浪一波高过一波,天哪!他就要死了,蓝涛还真是个暴力份子呢!
“我……快不……行……行……”呜呜呜!美丽的阳世,再会了。
“你还需要他替你行气运功。”直到风云的声响快没了,夜隐才对蓝涛这么说道。
“哗啦!”一声,温泉的水面又恢复成平素的文风不动。
仿佛方才的惊涛骇浪全都是一场白日梦,醒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咳!咳!”风云狼狈的攀爬上岸,低声嘀咕道:“死阿涛,你给我记着!”
“什么?”
“没事!没事!”风云急忙挥手否认,却不知自己的笑容比苦瓜还难看。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
“青阁”近来已成为“流光庄”的禁地,除了送饭的丫头与搬东西的奴仆外,没人进得去。
每两个时辰,奴仆们便得送一桶沐浴用的热水进“青阁”,重得需要两三个大汉方能抬得动。
再过两个时辰,那只桶子便会放回门外,里头的热水只剩下一半,不但凉了,还散发出药材及香料混杂在其间的气味。
“真不晓得少爷他们在里头做什么?”
“放心,夫人不是说了,那位夜隐姑娘可是名师门下的高徒,一定治得好少爷的腿。”
“是吗?他们在里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呸呸呸什么孤男寡女?你别忘了还有风公子在哪!”
“对喔!”
但谣言如雪球般愈滚愈大颗,压得水亲亲的心头沉甸甸的,整天都提不起精神。
“你听说了没?少爷对夜隐姑娘有意思耶!”
“什么?真的吗?”有人长舌了。“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真的。”
“那咱们岂不是要多个少夫人了?”
“你听谁说的?”
其实,谣言听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到的人都有一种扑朔迷离的感受,真真假假都分不清了。
水亲亲并不相信那些谣言,可是,她的芳心却莫名的疼了起来,而且,疼得简直快喘不过气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水亲亲险些儿被身后飘过来的问话给吓晕,她转身一看,是夜隐?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风凉,请嫂嫂回房休息。”夜隐又开口了。
“我能回哪儿休息呢?”水亲亲垂下粉颈,不想让她瞧见自己珠泪暗弹。“我想回‘青阁’,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他好吗?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就行了。”
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当真可怜到连最具铁石心肠的大男人也会动容,可是,夜隐却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
“我想回到他的身边……呜呜……”水亲亲哭得像个小婴孩。
“求求你,夜隐姑娘,我不会介意你和他……我只是……只是……想瞧他一眼就……呜……呜呜……”
“你——”夜隐尚未开口,门扉内便传来一道冷冽的叱喝声。
“不要理她!”
“涛!”水亲亲不顾一切的扑上去,边哭边拿粉拳捶着门。“我要见你、我要见你!”
“我……不想见你。”
他残忍的话语教水亲亲感到心碎无比。
“为什么?滚,我……我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我……我不再是你的‘亲亲儿’了吗?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腻了你那张老是掉眼泪的脸,我已经忍了许久,随便哪个女人都比你强!”
“我不哭,我不哭了!”水亲亲努力的将泪珠儿眨去。
“太迟了。”蓝涛冷冷的宣告她的命运。
“太……迟了?”水亲亲闻言不禁糊涂了。
“顺便告诉你,等我腿一好,便要娶夜隐过门。”
仿佛害怕他不死心,蓝涛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特别的响亮,“娶她,比娶你有用多了。”
就是这句话,击倒了水亲亲。
“涛,我爱你。”水亲亲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才发现她早就对他动了真情。
“哈哈哈哈……”门内的蓝涛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爱我?那又怎么样?又没有人叫你爱我。”
“没有人叫我爱你……”水亲亲恍惚的喃念着他的话语,一次次、一遍遍,她的眼睛彷若一潭死水,完全失去了生命的动力。
那双观察的眼睛考量地眯紧。
哼!没想到蓝涛会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认识他那么久,原来全都看走了眼。
冷冷的看着水亲亲哭倒在地,冷冷的瞧着奴仆将她扶走,冷冷的听蓝涛下令将已经形同弃妇的水亲亲打入冷宫——派人护送她离开“流光庄”,安置到分支的牧场去。
少夫人已经是名不副实了,看来,计画要改变,他应该不用再对付水亲亲,而是注意那个夜隐才是。
嗯!他得重新计画,看看要如何铲除这道多出来的新障碍!
第九章
别离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水亲亲试着阻止那些正在替她打包的丫头们。“放回去,你们快把东西统统放回去!”
“少夫人,请您别为难奴婢行吗?”面有难色的丫头们彼此相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