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华服美食,情舞乐音,那是基尔穆肯给的少少缠绵之一,所以,晚宴中的她,笑灿如春,翩舞似蝶,在她最美丽的一刻,基尔穆毫不留恋的转身,替路易挡下那致命的一枪,她的手满是他温热的血,他的心,在她手心,变冷。
「我不需要他替我挡。」名气,能带来财富,就能带来杀机,有人要他救人,自然就有人要他救不了人,其中风险,他能承担。
命,是他的,基尔穆不必替他挡子弹,多事。
「我用刀,刺进对方心脏之前,实在应该问的,是不是要你命的人,也在怀疑,你们连心都没有,所以要子弹进到身体再爆炸,不留一线生机。」那是彻底的毁灭,碎在基尔穆体内的不是他的心,是她的。
空气中流动著浓浓的伤心,善善好迷惑的仰起头,正好对上路易的绿瞳,他眼中的绿意是静止的,他……不难过吗?
洋美女,是为他悲伤吗?
善善皱了小脸,突然发现,要不要爱他,好像不是问题了……
薇儿缓缓拿起桌面上的拆信刀,十七世纪的古董,柄上的红宝石艳过血,多似女人泪……她呵著再次轻笑。
「我以为,碎掉的心就不会再痛,不会再痛……」
她的爱人,守著最後一口气,要求她,一定要把眼角膜给路易,她紧抱著的是焦炭般的爱情,求不到爱语,盼不到死别的难舍,悲伤的是,她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薇儿让记忆继续,渺然的眼神缓缓清明。
「嫁给你,是你接受基尔穆角膜的唯一条件,路易,你太残忍。」「好」,是基尔穆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话。
碎掉的心,再次尝尽痛苦。
手术後,依约完成婚礼,她转身离开法国,如她的爱人一般,不留恋。
「你可以拒绝。」他的拒绝态度,没有一点暧昧过。
基尔穆罔顾他的一再警告,执意闯入他的生活,严重侵犯他的隐私,他已经给了最宽大的容忍。
基尔穆的同意,薇儿的点头,他平静的黑暗受到破坏。
残忍?顺他们的意,如他们的愿後,他是唯一有权利说残忍的人。
「爱上一个白痴,注定不会拒绝。」会拒绝,就不会爱上基尔穆,最後一刻,她都没有放弃的答应下嫁路易,只求基尔穆的最後一眼,能看见她的人,她卑微的只求一眼。
没有一眼,她得到的是残酷的一个「好」。
爱情,终究没有施舍。
「你跟基尔穆的恩怨,与我无关,别浪费我的时间。」怀里的小头不再转来转去,这小子看哪里?
她对同性好奇的过分!
路易在臂上使力,勒紧善善的腰,直到他听见一声痛呼後,看见她的龇牙咧嘴,这才减了力道。
指腹滑过刀身,薇儿把玩著不够锋利的拆信刀,眼,进了笑意。
「你误会了,我跟基尔穆之间,没有恩怨,是情仇。」有恩怨的是路易,但不管是恩怨还是情仇,跟这两个一死一活的白痴说不清的。
别浪费时间是吗?
薇儿握紧了拆信刀的刀柄,对上了善善疑惑的眼。
不会吧?
是她眼花看错了吧?
没有人的眼睛会说话的对不对?洋美女说半天的法文,她一个字部不懂,怎么可能会看的懂她眼睛说的话?
善善对著薇儿,试探性的摇一下头?
薇儿不著痕迹的轻点一下头。
善善瞪大眼,不管腰上的毛手快勒断她的小腰,她这次把头摇的又快又急。
薇儿忍不住呢哝笑出声,当然,她没忘了给善善肯定的一点头。
「我说了,与我无关,别烦我。」再多一分力,她会受伤,她的注意力,不再受他的臂力控制,路易双眼半阖往下,瞪视著坚持不看他的善善。
三秒钟後,如果她再不把注意力专注在他身上,他会立刻扫清桌面,押她上桌,做爱!
路易的眼,绿意舞动,泛出点点金绿火光。
善善仰起头,对著路易的金绿火光,先是没表情,然後,没头没脑的跑出一句:
「顾人怨……」
瞬间,薇儿握著拆信刀,直剌路易左胸!
善善挺身,直对刀尖,发抖的眼看著自己的身子被背後的力量偏过,看见刀尖剌进左肩,看见路易的手紧握住拆信刀,看见他的血,温热的顺著刀刃和著她的血,滴上她的胸口。
明知道他不可能受伤,她还是傻不隆咚的用自己去挡……要不要爱,果然不是问题了,因为,这一痛,叫她明白,不管要不要,已经爱了。
抢刀反掷,薇儿没有躲过路易的愤怒,动刀的右臂,几乎让不够锋利的拆信刀,整个刺穿。
「别再让我看见你,滚!」咆哮声,震动著整间书房。
薇儿带著笑意,无视伤口,优雅离开。
反手清掉桌面上的一切,路易将善善反转抱上桌面,褪下染血的外衣,手是僵硬的,桌椅间的高度落差,使得他是面对面的由下往上,看见她的苍白。
「小子,说话!」咆哮声,再一次响起。
善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著路易。
「我命令你说话!」挤压在胸口的气,暴动缠绞,连串的不雅法文,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澎湃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
善善慢慢倾身,慢慢缠住他紧绷的颈项,慢慢的两人额头相抵,金绿的火光烧成火焰,正无法规则的往外幅射狂燃,善善紧闭住眼先定住心神,再睁开眼时,她的眼瞳,泛出一层淡淡紫光,
「嘘……静下来,我没事。」她的嗓音,出其柔美。
成串的法文,速度变慢,狂燃的火焰,被约束。
「没事的,」善善再一次的保证,同时轻轻的吻住路易的唇,「睡吧,我的爱……」
一切,静了下来,绿意沉淀,薄紫,悄悄掩上。
第九章
姆拉急切的比手划脚,嘴是一连串的法文,肥胖的身子绕著正在让人包扎伤口的薇儿,这就是善善进到起居间看到的景象。
「姆拉,只是一点小伤,你先下去,我想单独跟她谈谈。」薇儿的眼光落向刚进来的善善身上。
「善善小姐?」姆拉掹恚獠畔肫疝倍纳矸郑阜蛉耍粕菩〗闶蔷粢摹蔷粢摹拱?情妇?怎么说都不对。面对高贵的女主人,姆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善善的身分才恰当。
「姆拉,下去。」口气虽是一贯的呢哝优雅,但明显的有著与生俱来,不容违抗的贵气。
「是的,夫人。」姆拉收拾好一切,听从指示,领著人退到门外候著,心想,高贵的女主人不能再出意外,爵爷的情妇善善小姐也不能出意外,所以,姆拉决定再召一位医生过来候著,那么,两个女人,谁也别想出意外。
门外的胖姆拉,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忧心忡忡。
门内的两个女人,却是——
「你想死啊?跟你摇头了你还剌他?长得美的果然没脑袋,天底下果然是没有零缺点的美女,笨蛋!」姆拉一带上门,善善气冲冲的飙到薇儿面前,劈头就骂。
「你挡了。」薇儿拿出绣工细致的丝帕,半遮面,她对口水,有著心理上的过敏。
「我能不挡吗?你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别说是那一支笑死人的小刀,就算你拿把巨斧也劈不死他,他是金毛鬼耶!你果然是笨蛋!」要不是她有伤,善善真想把这洋美女捉起来摇。
「你挡了。」薇儿重复同一句话。
「我是被逼的。」善善怒喝。
「明知道他不会受伤,你还是挡了。」蔽儿把话挑的更白。
「我这叫无意识自觉性肢体反应,也就是反射动作,懂不懂?」她还在努力习惯爱他的事实,所以没法子丢人的把爱挂嘴上。
「如果你坚持,那就这样。」踏进书房时,东方小女孩的那双眼,同她当初爱上基尔穆一模一样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