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人?
突然瞥见被丢在椅角旁的胸衣,没空瞪人,忙收回手,缩脚,一屁股坐上他大腿,手一拉,善善整个人儿,蜷缩进宽大的外衣中,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跟一管鼻。
「回来度假,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法文,对著来人说,但路易的视线还是胶著在显然被转移注意力的善善身上。
她的身子,很匀称,有什么好躲的?他还在等她的「懂」,正想扭回她的小脸夺回她的注意力,就发现,她的腿窝,正紧贴著他的跨间……夺回她注意力的念头,消失。
「不是度假,这次,我是专程回来。」薇儿,优雅慢慢的走到书桌边,倚著。
哇!
如果她是波波动人,那眼前这个有著一头亮丽金发的修长美女,连波涛汹涌都难以形容她看见的波澜壮阔。
比她细的腰,比她长的腿,比她美的白色肌肤,她是真的人吗?
才有疑问,善善被薇儿的美震慑住,傻愣愣的从才包好的外衣中伸出右手,摸上了正巧探身靠近的薇儿右边脸。
「有什么特别的事……小子!」她的性向果然有问题!先是童恋雪的难分难舍,现在又对薇儿主动伸手?
路易一吼,善善回过神才发现,五只手指头全摸在洋美女的脸上,她红了脸,无措的让路易猛然捉回她的手。
「她……她好漂亮。」不是幻觉,是真真实实的美女,连声音都酥迷人心,她是谁?
「美丽是短暂的。」这小子对美的定义,有问题。
「美丽当然是短暂,可丑陋是永远耶!你没听说过,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吗?」任谁亲眼看见零缺点的美女,都会想知道,是真的吗?
是他自己奇怪的不为所动,还凶她?
可恶的金毛鬼,爱他才有鬼咧!
「为你无礼的行为,道歉。」他等著她的反抗。
这样突然摸上人家的脸,还掐了一下,确实无礼至极,善善对著始终一脸笑意的洋美女,诚恳至歉。
「对不起!」啊!洋美女可能听不懂国语,刚刚他们说的是法文,可法文的对不起她不会,那英文应该可以通吧?「Sorry,I′am sorry……」
「你道歉?」碎开的冰冷翠绿在集结,拼凑聚集成澎湃的闾绿。
「你不是叫我道歉吗?」哪里又不对了?
「我叫你道歉,你就道歉?我以为天上同时出现三个太阳是在内蒙古。」
善善一头雾水,天上同时出现三个太阳在内蒙古?那不是幻日现象?天文奇景关她道歉什么事?啊!她懂了。
「莫名其妙!」气死!可恶的金毛鬼!
「你说谁莫名其妙?」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子说莫名其妙?胸口里的一团火,威胁著往外烧。
路易,再一次漠视薇儿的存在。
「呵!呵!呵……」同样的呢哝女声,再一次打断快著火的紧张,「你不必道歉,我接受你的赞美。」带著奇怪腔调的中文,速度慢慢的对著一脸震惊的小脸说到。」
要不是倾近的瞬间,瞧见了不容忽视的女性性徵,她还以为衣服里躲的是个东方小男孩。
会倾身靠近,是因为她以为她也出现了幻日现象,她记得的路易,看人不会超过三眼,那种眼睛长到外太空去的白痴,会把人紧抱盯著?
原来,不是幻日现象,是天上的父,终於受不了这种眼睛长到外太空去的白痴,决定赐下真正的天才,以正视听。
她,终於等到这一天。
「你会中文?」虽然腔调很重,可注意听,还是听的懂,这证明洋美女连智商都美。
「我旅居上海六年。」薇儿简单地解释她会中文的原因。
「原来如此,我……」善善蠕转著身子,好不容易正面对上洋美女,她正准备自我介绍,就被路易用法文打断。
「如果没事,你知道你的房间在哪里。」优雅有礼的法文,紧箝住怀里的扭动,这次,他转移了视焦,专注的赶人。
「没事,又何必专程?上海到巴黎,路程不算短。」法文,她的母语,六年後,再度上口,熟悉的叫她心暖,曾有的恸,被时间缓成记忆,存在脑海,远远的再也痛不了心。
她即将能再次笑的美丽。
「为什么不说中文。」大家都会说中文,为什么偏要说她有听没有懂的法文?
善善的抗议,路易不理,薇儿不应,书房里的交谈,还是用法文。
「你看见了,我现在很忙,别浪费你我的时间。」
「毕竟是兄弟,好像……像的我好恨!恨的想挖开你的左胸看看,里面说不定,真的少了一颗会跳的心脏。」强烈的用字,语气却是一样的优柔呢哝,叫人听不出她的恨,是真是假。
「你专程回来就为这段话?」路易问的没有情绪。
能撩动他情绪的人,正在他怀里忙著把小头转过来转过去,满头满脸的小小问号。
他,想笑。
「不是。」本来,她以为,这一趟远行,会是结束,也是开始,但现在她变得贪心。
「两个一模一样的白痴,我却爱上基尔穆,如果当初我爱上的是你,情况会不会不一样?」薇儿轻笑出声,「当然不一样,要是爱上你,我就不只是愚蠢了,你们再像,还是有差别,基尔穆是白痴,爱上一个白痴,只是愚蠢,但要是爱上一个白痴中的天才,那就蠢毙了!」
「基尔穆确实是白痴。」这点,他认同,其他的,不关他事。
「告诉我,亲自毁去双眼的感觉是什么?」
两兄弟,只差一年,个性上却有著完全的相同,同样的骄傲、同样的自负、同样的自私,同样的叫人想挖心!
她不明白,亲兄弟住在同一间宅子里,为什么可以比陌生人还陌生?这个为什么,永远无解,因为基尔穆,死了!
「亲身体验,会给你答案。」当眼睛不再让他感动,看见,变得不再重要。
失去感动的忧伤,在黑暗的世界,获得平静,当时,他甚至不记得痛,只记得,手术刀在他手里,一样的精准、完美,叫人心醉神迷。
「是啊,亲身体验是这么的重要……」记忆在倒转,她一直都在亲身体验,只是,三个人的共同记忆,亲身体验的只有她一个。
她爱基尔穆,疯狂而执著,她不明白,怎么会爱的这么深、爱的这么痛、爱的这么满是泪水,却也不後悔。
因为路易的自毁双眼,基尔穆的少少缠绵没了,她的夜,从此黑暗,枕头上散的是哭泣,床上睡的是冷冷的寂寞。
虽然听不懂法文,但是善善发现了洋美女语气的……悲伤?好多的小疑问,凝聚成一个大问号,她是谁?或者该问……
她是金毛鬼的谁?
「我没有要他的眼角膜。」下刀的时候,他很明白,要再恢复视力,不是难事,只要他想。
父母从小离异,他对随母亲定居挪威的基尔穆,没有任何印象,没有印象就没有感觉。
基尔穆该在父亲葬礼过後就返回挪威,但他没有走,就这么搬进宅子。他对没感觉的事,从不浪费精神去注意,基尔穆要留就留吧,宅邸够大,若非刻意,两人可以连面都不必见上。
对基尔穆,他完全没有刻意的心情,就算基尔穆多事为他死也一样。
「不要?你是这么容易的拒绝,你们这两个白痴,从来都不管别人想什么,即使这个别人,是另一个相同的自己,你不要,他偏要……」薇儿的记忆,停在心碎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