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拉。」一向慵懒沉沉的特殊语调,仔细听,多了一分华贵。
华贵,显明著身分上的差距。
姆拉回过神来,敢紧趋向前,同时用著生涩的英语应答:「是的,爵爷。」
爵爷?金毛鬼是贵族?难怪他鼻子高的这么骄傲!善善闭紧眼,忍不住的哀哀两声。
她到底把自己卖给了什么东东啊?
「记著,不管她要什么,没有我的同意,不准给。」华贵的语气不变,路易下了命令。
知道她醒了,他刻意使用英语。
「是的,爵爷。」
她有没有听错?不管她要什么,没有他的同意,不准给?那口气,活像他是黄帝老爷似的,他知是不知道,黄帝老爷死很久了?
「记著,今天先带著她熟悉宅子,明天开始,上午十一点,带她到书房上法文课,二点整用午餐,四点,就在花房午茶,五点过後跟著她到她去的任何地方,八点帮她换装,九点整用晚餐。」
「是的,爵爷。」姆拉忙著记住,这宅子有史以来的第一份作息时间表。
「还有……」
又一连串的命令,姆拉确定了床上那哼哼啊啊的小女孩,对她一向敬爱的爵爷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爵爷特地为她排定作息。
善善的眼睛闭不住了,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别让她每天沐浴……」
「你要不要顺便规定一下,我一分钟可以呼吸几下?」忙著挑衅,善善没发现,她的声音低哑许多。
「暂时不必。」她的眼一睁,表情更是丰富,这丰富,牵动了他眼中多变的绿意。
「你确定?」她怀疑的眼,透著满满的不信。
「小子,我确定,」突然俯下身,路易过分亲密的狭贴著瞬间涨红脸的善善,「耐心点儿,过一阵子,你再学一分钟得呼吸几下,现在,你有别的功课要忙。」
失掉距离的保护,善善来不及阻挡那摄心乱魂的炫绿,就这么直直的叫他闯进眼,入了瞳心,她的视界,除了那绿,再也瞧不见其他色彩。
「我不要!」善善突然激动的伸手,想推开就贴在脸上的路易。
「乖,听我的劝,别这么勇敢。」不让她推动,他依然困著她。
「不!不!不!」善善的呼吸开始乱了起来,「你是开玩笑的,你一定是开玩笑的,我才不要!不要!不要!」她更用力的推他。
不慌不忙的,路易攫住善善开始乱挥的左右手,轻易地把她的双腕拉高,压制在她慌乱乱的小脸上头。
「你是我的,没有拒绝的权利。」不厌其烦的提醒过後,他轻笑出声,「小子,这么勇敢的抗拒我,你会吃不消的。」她那挣扎慌乱的小脸,漂亮的不可思议。
憋住一口气,善善圆瞪著眼在笑的路易,一股压不住的感觉,从胸口猛然往上冲,怎么挡都挡不下。
「我、不、要、爱、你。」他眼中的绿意,一再通知她,他在她昏倒前的决定,强烈又清楚的想不知道都不能。
她的眼睛显然是没有他的厉害,就算她把不要两个字给刻在眼珠子上,他就是要仗著小姊姊的救命之恩来个视而不见。
不得已,她只好学他,不知羞的把话说明白。
路易沉定定的看著拚命咽著唾沫的倔强小脸。
「姆拉,水盆。」像是没听见她的不爱宣言,他退开的同时,撑抱起她。
善善莫名其妙的坐起身,对著就在嘴边的小银盆无法反应。
她说她不要爱他,他叫人在她脸边上端著个盆子做什么?是要她欣赏那盆边上的纹饰有花有草?还是要她用光可鉴人的盆底照照脸?
路易再次被善善不明所以的表情给惹出轻笑声,单手掌握住她太过僵硬的小颈子,他用指尖的力量,按压住她後颈的两侧穴位。
「吐。」话说的轻,但他指尖的力量在增加。
教人捏住脖子,哪有不挣扎的道理?偏偏他在後颈上的按压,叫她匆冷匆热的难受极了,先前那压不住的感觉,选在这当口,从肚子一古脑儿的往嘴冲,努力的咽、拚命的吞,结果——
「嗯!」她对著银盆子狂吐不停。
善善觉得她把心啊肺啊肝啊肠啊,反正肚子里有的都给吐了出来,可那可恶的金毛鬼,死不放手的紧扣著她可怜颤抖的脖子,就是不放。
「救……嘿!救我……恶!恶!恶!」攀著圆球似的胖妇人,善善再也吐不出东西的乾呕著断续求救。
「善善小姐,你误会了,爵爷是为你好。」姆拉轻轻的拉开善善的无力小手,动作迅速的转身换了乾净的银盆,又回身就定位。
眨个眼,脖子一麻痛,就算肚里早就吐的光光,善善还是得乖乖地继续吐。
现在,她才听懂,他说别这么勇敢的抗拒他,她会吃不消的,见鬼了!这么个吐法,谁吃的消?
呜……她这不就是见了他这金毛鬼吗?这下子吃不消也得吐到底了。
就在善善以为她的三魂七魄,也叫她给吐的一乾二净的时候——
「漱口。」
吐到分不清东西南北,善善就著嘴边漫著香气的温茶,张嘴就喝。
「别咽。」再一次的,他迫她吐出嘴里的玫瑰花茶。
那茶,是让她去掉嘴里的味道,不是让她喝的。
「恶!呜……呜……」一吐乾净了嘴里的水,怔了怔,那整个人空空的感觉漫上眼,再也忍受不住……善善哭了,「我好难受,呜……我要小姊姊……呜……我要小姊姊……」咬著唇,她哭的委屈又倔强。
路易的眼光,没移开过善善泪涟涟的小脸,他眼底的绿意,在变硬。
「不准。」沉定的中文,插进善善的哭声中。
姆拉向前正要用温热的方巾,替善善净脸,惊讶的,方巾却被人接过手。
「爵爷?」尊贵的爵爷,亲自替人净脸?姆拉的胖手停在半空中,忘了收回。
「端碗肉汤来。」她的眼睛,教过多的泪水衬的可怜……情绪化的小子!路易抹过那被水淹红的小巧脸蛋,手是轻的,眼是醉的,声音却华贵的冷上,「姆拉?」
「是的,爵爷!」那声调,表示爵爷不悦了,敢紧收回神的姆拉,转了身就要走——
「呜……你别走,你别走,别把我丢给他,呜呜……不要!」善善边哭边探出手,攒紧了姆拉的衣角不放手。
这次不必路易出声,姆拉明白,先前的失神,已是失职,爵爷不会容许第二次的失职,姆拉胖圆圆的身子略弯,好安哄人,「善善小姐,别哭喔,姆拉马上回来。」仗著力气大,要抢回衣角是轻而易举,姆拉很快的就退出门去。
「别走!」手里才揽住的衣角,现下成了只毛大掌,善善的倔强在无论如何也挣不出那毛手掌握的情况下,嘴角抖啊抖的没两下,哇的就放声大哭起来。
「哇……我要小姊姊!」挣不开金毛鬼的掌握,自然就只能哭进他怀里,善善大声的哭要著。
「不准。」不只眼底的绿变硬,他连声音都硬。
「哇……我要回家!」要求被拒绝,善善这会儿哭的更凶。
「不准。」帮她抹了几次脸,结果她就是能把脸上哭满泪水,路易将手巾搁下,全副精神都专注在那哭到变了形状的小脸蛋上。
那哭成一团的小脸,很丑,丑的他心情浮动。
「哇……我要臭豆腐!」哭到昏头昏脑,善善想也不想的连最爱的吃食都搬来。
「不准。」都哭成这样,还能想到,那需要极大勇气才能张口的怪异食物?
「我要台湾!我要陈水扁!」
「不准。」她哭要到奇怪的丑小脸……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