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咬牙切齿地念着,只是无论她多想装作不在乎,一抹不安的情绪还是紧紧纠缠着她。
说不定他正在等她抓的药,等太久了,受不了昏过去了……还是病势恶化了,才没力气来向她讨药?
愈想愈心惊,吉祥倒抽一口冷气。“不……不会的,不过是风寒,有什么好怕的?”
不行,她得去看看情况才行。吉祥猛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她住的是厅堂旁的小房,至于玉冷霄则有他自个儿的住处,玩古阁这么大的地方,她至今还搞不清楚,他到底住在哪楼、哪屋。
“步姑娘!你在找什么吗?”
一声叫唤自吉祥背后传了过来,她转过身去,发现来人正是跟在玉冷霄身边的阿全。
来得正好。
吉祥咧开亲切的笑容。“阿全,你知道玉冷霄在哪吗?”
“喔!你要找我们家公子啊?不过公子人在书房里,现在谁都不准进去,他正忙着呢!”
“求求你,帮我个忙,我有急事得告诉他,很急的。”
吉祥笑得可人,阿全面颊一红,无力招架。“这样啊!好好好好……好,那跟我来吧。”
“劳烦了。”
两人穿过中庭,绕了一条小径,经过一片茂密的竹林,这才抵达一间极为隐密的屋阁。
这座屋子,若没有熟识的人带路,压根儿找不到这儿来,更甚者,连块匾额都没挂,好似存心让人忽略这里。
屋里的灯火闪烁不明,屋外的竹林迎风摇曳,沙沙作响,让人背脊一阵发凉。
眼前的屋况,简直让吉祥发毛到了极点。“阿全,你干么带我来这鬼……”
“鬼屋”两个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已经先让阿全以手掌掩去。“嘘,步姑娘,千万不要作声,如果让公子发现我带你来这里,他会剥了我的皮。”再怎么恐怖的景象,也比不过他家主子恼怒时的阴狠表情。
阿全一脸后悔,他不该让美色迷昏了头,傻傻的带她来玉冷霄的禁地。
“步姑娘,我们回去吧!这里我们不该来的。”
瞧见阿全一脸惶恐的样子,吉祥真的相信这里是个相当可怕的地方,但无论如何,她都得留下来,确定玉冷霄没事,而不是病死在屋里才行。
吉祥咽了口唾沫,壮大自己原先不大的胆子。“不,我得看到玉冷霄才行,我这事很急,万万不可拖延。”
糟了,他听到脚步声了,一定是公子发现他们了。“那……我先走一步了,步姑娘行行好,千万别跟公子说是我带你来的。”
阿全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吉祥看他跑得像被鬼追似的,足以证明这里有多可怕,差一点让她也想跑,只怪自己腿软,被迫单独留下来。
“好,我知道。”吉祥含泪答应。
呜呜,这里真的好可怕,听说竹林最容易聚阴,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都喜欢躲在竹林里,睁大一双鬼眼盯着过路的人,要是让他们发现竹林外头有活人,他们就会飞出来,把那个人拖进去,吸干他的精气,让他变成和他们一样……
陡地,竹林里发出窸窣的声响。
吉祥紧绷着神经,尖喊一声。“啊!有鬼啊!”
吉祥直接撞破两扇门,冲进屋里,却因冲力过猛,跌个四脚朝天,屋外的竹林又持续发出不寻常的声响,那声音大有往她这个方向逼来的趋势。
“有鬼、有鬼……佛祖啊、观世音菩萨、玄天上帝……”
顾不得摔疼的四肢,吉祥一双腿早就软了,只好用爬的逃命,还不忘猛念佛号驱邪。
爬了一会儿,白嫩的肌肤让遍地的木屑,给扎出不少口子,她疼得拧眉,却不敢停止。“好疼……有鬼……啊啊……痛痛痛,有鬼啊!快来人救救我啊。”
“吉祥!”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叫声,吉祥停住狼狈的爬势,转过身来,瞧见玉冷霄竟站在门边。
胡乱抹了抹满脸的鼻涕、眼泪,吉祥跛着受伤的脚,以最快的速度“跳”到他跟前,小脸埋进他的怀中,身子还拼命地打颤。“玉冷霄,有鬼,你你你你……你这里有鬼,好可怕、好可怕。”
“没这回事,你别自己吓自己。”玉冷霄轻声哄着。确定闯入者是她后,他才松了口气。
“骗人!”吉祥推开他的怀抱,手指着竹林深处。“我明明就听见竹林里传来脚步声,那里绝对有鬼,我敢发誓,若我有半句谎言,我就、我就……”
话说到了一半,吉祥猛地住嘴。只因她瞧见了方才的竹叶林,硬是被开出一条通道,显然确实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若顺着那条路走,最后的终点就是在——
玉冷霄所站的位子上。
“你你你你你你你……”吉祥颤抖地指着他,不敢置信自己的结论。
“唉!”玉冷霄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他确实是听到她呼救的声音,无法铁下心肠不予理会,才毅然决然从竹林里的秘密通道跑出来一探究竟,看她可怜的狼狈样,他也心软地出面救了她。
他根本无法抗拒她!“到屋里去吧!我帮你上药。”
第八章
即使烛火微光,屋里昏暗不明,吉祥也感觉到玉冷霄的状况似乎不佳。
帮她上药的大掌,没有过去的温热,反倒显得冰冷,他的掌心也渗满湿黏的汗水,她怎么不记得他也有流手汗的毛病?
玉冷霄费力咬开药瓶口的红巾,倒出些许粉末,覆在吉祥腿上被木屑扎伤的伤口。
“痛、痛、痛……”吉祥哀嚎出声。
“上完药,快点回去歇息。”他略喘着气。
他的手在抖,他说话时喘着气,他的脸色近乎惨白……在在显示他是有多么不对劲,她却把他用来救命的药笺撕了,她……
愈想愈慌,吉祥咬了咬唇,小嘴欲张又闭,不知何时才能开口问个明白。
他的手抖动得愈来愈明显,额心的血印鲜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般骇人,额前的冷汗不经意滴在她臂上,令她惊奇的是——他的汗是冰冷的,就像一颗冰珠子一样透骨。
“快告诉我,那张药笺上头写什么?我现在马上去帮你抓药。”吉祥鼓起勇气吼出声。
“嗯?”玉冷霄先是一愣,抬起头来望着眼前那张慌乱又自责的小脸,疑惑的黑眸旋即了然。
他唇畔噙着一记淡笑。“你多虑了,我没事,那张药笺是捉弄你的,你就别放在心上。”他并不想也将她拖下水,他希望她好好活着。
“不可能!我什么都看到了。”吉祥猛地握住玉冷霄不住颤抖的双手。“如果你没事,手为什么抖个不停?你的汗为什么是冰的?你的脸为什么这么苍白?”
每问一句,愧疚的情绪就缠得吉祥无法招架,急急滑落的泪珠早已经泄露她心头上的慌乱。
玉冷霄脸色大变,抽回被紧握的双手,转过身选择回避吉祥的灼灼视线。“你该回去了!没人告诉你这里不能来吗?是不是阿全带你来的?”
他的语气陡地冷寒急躁,完全失了先前的从容。
“不关他的事,他还没走到门边就溜了,是我自己决定要进来的。”吉祥挺起胸膛,说得正气凛然。
这傻瓜……
要不是努力憋着,玉冷霄险些笑出声。他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可以这么自然地陷害别人。
“你走吧!你帮不上我任何忙的,毁都毁了,说什么都太晚了。”玉冷霄收起笑,眼神转冷。
“不,还来得及,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我去求她重开一张药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