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可都是跟你学来的。"铁血、无情、残酷……全部是他教的。
那段成为人妻的日子简直是一片晦暗阴涩,她连想都不愿意再想。
"原来我在你的心中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知道,他给她的婚姻竟只是一片水深火热。
"不要用那种施舍的口气,好象你明白我的苦有多深似的,你不明白,你从来都没有花过一些时间来了解我,那幺你又怎会清楚我是善良仁慈的,或是卑鄙下流的?"
多年的历练让她成熟了,虽然她从来就不是那种蠃弱没主见的女人,那段为时只有五天又四个时辰的婚姻,的确让她快速成长了。
"你在指控我?"纵使没有头一次知道时的震撼,他还是相当不悦。
因为她,他修练多年的自制力溃不成军,为什幺?
"我只是陈述事实,这有什幺难的?"她是怕他,可是全都过去了。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说吧!
"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天,你过得好不好都该认命,当你过门的时候,你娘没告诉过你吗?"
她是在指责他没有善待过她吧!海棠逸平稳的眉角不愉快地结霜了。
"我娘怀我的时候就死了,你身为我相公的人,居然不辞海还自以为自己是天?真可笑!""天?"贺兰淳波澜壮阔的怒气像地底的岩浆乍然挣出地面。
海棠逸平板的表情有些破裂。
他真的不知情。
"你是无话可说还是心虚?你这种人我不以为还有心,恐怕早就被狗给吃了。"贺兰淳乘胜追击。太多的苦埋在她无人可诉的心底,现在泉涌般地喷洒出来。
愧色很快消失在海棠逸的脸色里,他大跨步来到贺兰淳跟前,用无比强势的姿态睥睨。"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必要的时候我是不择手段的。"
他冷若钢的气息教人惊惧,贺兰淳差点被冻僵在他的冷意下。
"你……是不打女人,可是死在你手上的老弱妇孺要怎幺算?"话语才落,她的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海棠逸绝不容情地箝住她的手。
"那是战争,你想替死人出头?那好,我们很有得算了。"
她的小脸蛋不满巴掌大,肤色是浅浅的乳酪,魁惑人的是她亮晶晶的眼光永远充满蓬勃朝气,配着薄翘的红唇,不时有着丰富多变的表情,就像一个璀璨的发光体。
很好!他刚刚才见识过她无人能比的口舌,这会儿,居然迷惑在她乌木般的秀发里。
一个人的乌丝能亮到像丝缎吗?答案无疑是肯定的。醉人的是从发梢飘散出的香味。他不知那是什幺味道,却似曾相识,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确定闻过这种芬芳沁人心脾的味道。
"你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有种就来吧!"
她不是应该视死如归吗?可是太过靠近的男性身体让静如止水的心窝搔痒不已,她不喜欢心口不一的感觉,这一惊觉,贺兰淳猛地倒退,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手腕还落在人家掌握中。
喀喳--
她的手肘脱臼了。
海棠逸看了她痛楚的瓜子脸一瞥,放开铁掌。"这幺多年你的身子骨还是差,一点用都没有。"
她忍着一句话不说。
他是怎幺了?竟然惊艳于她的倔强。
"要你管!"她吃痛,一心只想抽回自己的手,一点都没注意到海棠逸稍稍不同的语气。
"别动!"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完成接合动作。
"啊!"慢半拍的呼声在瞧见自己完好如初的五指时,喉咙的气焰被空气吸收了。
贺兰淳讪讪握住自己的手,纵使不是很甘愿,一股她说也说不出来的意动,让她稍稍恢复平常的说话态度。
"你就不能轻一点,很痛的耶。"
"狗咬吕洞宾。"他作下结论。
这女人好辩如斯,真不可取。
"谁是小狗?"揉捏接合的地方,贺兰淳自然地嘟嘴。
她的神态自然,带着一点抱怨、一点撒娇,当然,她本人绝不会承认是后者,可这样的肢体语言看在海棠逸眼中,却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一时半刻虽说不出来具体的形容,但能肯定的是那钻心酥骨的麻沸,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如果不痛就别磨蹭,我们还有路要赶。"他是理智永远胜过,情感的人,纵使被贺兰淳迸发的美丽夺走正常的呼吸,那只是半晌迷瘴,他绝不会为了任何外在因素改变方向。既然老天爷安排他非回来不可,那就走着瞧吧!他该得到的公平,谁都不能少给!
"去……去哪?"愁云惨雾明白地挂上贺兰淳清艳兼具的脸。
这男人说一不二,谁敢违背他无疑跟小命过不去,不过,跟他走,小命会去得更快。
"回家啊!"海棠逸邪佞地一笑。"我记得我们洞过房,你可还是我的老婆呢。"
"打死都不要!我不去,哪里都不去!"她的聪明才智都到哪去了,遇上这深奥难测的男人,她的噩梦又要重演了吗?老天!
她不会笨得逃跑,但,眼下……她睨见一开始就把嘴闭紧,一个屁都不敢放的风仑驭。
她用力晃他,口语无声地暗示。"帮我想法子,不想的话……"她作势砍他的头。
风仑驭眼见大难临头,两边全是他招惹不起的人,他敢帮谁啊,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成问题,唉,做人好难。
"他自己都欠我一个解释了,想保你?我看他还是先想想怎幺救自己的好。"海棠逸许久不见强烈调调的作风又出现了。
风仑驭果然低下一颗大光头,无话可说。
"叛徒!"贺兰淳踹他一脚。
眼睁睁看着鞋印烙在袈裟上,风仑驭忍气吞声。
"笨蛋!"她还没骂够。
海棠逸看不过去抓紧她的衣领。"逃得过一时,也逃不过一辈子的,不要想拖人下水!"
虽然被人拎着走极不舒服,可是贺兰淳还是边走边开骂。"看是钉草人……抓苗蛊……还是找阴阳师有用,此仇不报非淑女,风小人,你等着瞧,吃里执外的家伙……"她叨叨絮絮地嘀咕着,远到一丈外还清楚地传进"苦主"风仑驭耳里。
风仑驭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念着佛号,大事坏了。
曾经以为不可能再回来的人回来了,原来就够糟的情况还会掀起什幺骇人的波澜?他不敢想,真的不敢阿弥陀佛!
"你以前就这幺顽固?"海棠逸觑着坚持要用脚走路的贺兰淳奇怪地问。
这一条弯曲的山路坡度并不利马匹行走,因此他顺水推舟,也跟着贺兰淳一道走。
"你指的是哪件事?"虽然背着偌大的背包,她仍用力地迈动着双腿,而且下意识地离他一段距离。"不会骑马还是讨厌你?"
"看起来我还不是普通的惹人厌?"
"知道就好。"
海棠逸抿成直线的嘴快冒烟了。这女人软硬不吃,很难讨好。不过,他干幺讨好她,这不是讨好,是"刺探敌情"。
"黑子,别跟女人家一般见识。"看见海棠逸黑掉的脸,被降级成马僮的风仑驭忙不迭挺身出来打回场。
"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贺兰淳才不领情,反而狠狠地削他一顿。
风仑驭早就知道身份曝光会带来的后遗症,可是没想到贺兰淳的反应这幺大。
"我是有苦衷的,阿淳,别生气啦!"
"你的主子回来了,做哈巴狗去,不用顾虑我。"
风仑驭阳光的脸全是乌云,贺兰淳的择善固执让他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