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岳先生来了,正在楼下等著。」门外传来王妈的声音。
唐吉祥应道:
「知道了。请他等一等,我马上下来。」说完,她跑进浴室朝脸上泼了拨水,对镜子里的自己扮扮鬼脸才下楼。
☆☆☆
「怎么了?你今天似乎不是很开心。」看完电影出了戏院,岳青岚看著唐吉祥说。
「你从哪一点看出我不开心了?」唐吉祥问。
「这麽有趣好笑的片子,换做平常的你早就笑翻了,今天却视而不见似的,你说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岳青岚微笑盯著她。「说说看嘛!你在心烦什麽?」
看了他半晌,唐吉祥说:
「找个地方坐下好吗?我想喝点东西。」
岳青岚表情讶异。
「我的天!你的心情一定很差,我从没见过你这麽客气。」
唐吉祥给他一个白眼。
两人找了一间挺宁静的咖啡屋,唐吉祥带头走到角落的位子坐下。
「你的心事很见不得人吗?干嘛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岳青岚把桌上的饮料单递给她。
「谈事情嘛!静一点好。」唐吉祥正考虑自己该喝什麽。
「一杯招牌咖啡。」岳青岚对服务生说,并问她:「你要喝什么或吃什么?」
「我想喝冰咖啡,又觉得水果茶也不错。」唐吉祥蹙眉说。
於是岳青岚交代服务生冰咖啡跟水果茶各来一客。「还要什么吗?」他又问她。
「一客黑森林蛋糕和一客海鲜被萨。」唐吉祥这会儿可没再多想。
岳青岚对服务生重复了一次,待服务生走远後才笑道:
「说起吃东西,你的心事就消失了?」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心事,只是要跟你讨论一些问题,一些早就该说清楚的问题。」她说。
「哦?我们有什么事该谈而没谈吗?」岳青岚双手在胸前环抱,一派悠闲。
「我妹妹如意啊!你忘了?」
「我知道你双胞胎妹妹叫如意,怎麽了?」
「怎麽了?都好些日子了,你没想过问问如意在哪儿吗?你天天找我不就为了想多了解有关她的事吗?」
「喔!你想告诉我有关你妹妹什么事就说啊!我在听。」
「哎呀!不是这样。」唐吉祥懊恼地轻槌桌子。「你应该积极一点嘛!娶老婆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却这麽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忽然提起娶老婆的事了?」
「喂!」唐吉祥拍桌子站起来,恰好服务生端饮料跟蛋糕过来,於是她又憋住话坐下,待服务生放下东西离开後才怒声道:「原本你是要跟如意相亲的,难道你这会儿又不想娶她做老婆了?」
「当初我只答应我老爸去相亲,可没说要结婚。」岳青岚拿起咖啡闻了闻,接著喝了一口,还满意地点点头。
「你不想娶老婆?」唐吉祥睁大眼并用手指著他鼻子。「原来难怪你一点也不提找如意的事,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和她结婚!不,应该说你根本就不想跟任何人结婚!」
「本来的确是这样,不过——现在不同了。可以吃一口你的黑森林蛋糕吗?」他指指桌上精致的小盘子。
「喏!要吃全给你。」唐吉祥把东西往前一推。「在吃之前你给我说清楚,如果你根本不想进一步和如意交往,为什麽还要我告诉你有关如意的事?我又何必三天两头跟你见面?」她有点气急败坏了。
岳青岚慢慢嚼著蛋糕。
「我说过现在不同了嘛,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昨天不想结婚并不表示今天就一定不想结婚。」
唐吉祥火气稍微消了些。
「你『今天』想结婚了?」
岳青岚点点头。
「那我带你去找如意,她其实躲在我——喂!你摇头是什麽意思?」
岳青岚喝了口咖啡。
「我是有结婚的念头,不过对象是你——唐吉祥,不是你妹妹。哇!你的嘴巴张得好大,塞进一整个披萨都没问题。」他笑著又拿起咖啡杯。
☆☆☆
唐吉祥几乎扯光自己的头发。
事情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岳青岚这是摆明了在耍她嘛!要娶她不娶如意?哪一个正常人会做这种选择?姓岳的那白痴应该庆幸她倒在他身上的是冰咖啡而不是滚烫的茶水。
往床上一倒,她拿了小镜子摆在面前。
为什麽?
她跟如意有非常相似的一张脸,但也就只有这样了。如意娴静娇柔,善良纯真,而这些男人期盼由女人身上看见的特质她一项也不具备,所以为什么?为什麽岳青岚要对她说那种话?
哎呀!她要想得通就用不著扯头发了不是吗?都怪岳青岚那王八蛋扔这么个难题来烦她。唐吉祥把镜子往桌上一盖,翻身抱住枕头。
电话铃响,她顺手拿起话筒。
「喂!唐公馆。」几个字说得有气无力的。
电话那端一阵寂然。
哪个倒楣鬼?居然在她脾气爆发边缘打电话来,还装哑巴,看她不吼得他耳朵发麻才怪。
唐吉祥深吸了口气,正要发作,话筒里传来蚊子般细微的声音。
「姊!你——是吉祥吗?」
「如意?」唐吉祥喊,随即又降低了音调:「如意!你还好吧?住在那里习不习惯?莉娟有没有好好招待你?」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唐如意挑了最重要的回答。
「我没有见到莉娟,她出国游学去了。」
「她——她出国去了?天!那你怎么办?你现在在哪里?」
「在高雄啦!莉娟的母亲让我留下来玩几天,不过我我借用了你的名字。」
「你——你是说你在那儿叫唐吉祥?」
「不是故意造成这种情况。我话说一半,得知莉娟不在後就说不出口了。万一他们知道我连是莉娟的面都没见过,我怕他们根本不可能让我留下。」如意接著问:「妈是不是已经打消要我相亲的念头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呃——妈其实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不肯代替你去相亲。」吉祥道。
「我听王妈提过这件事。」
「所以——你暂时还是待在那里好吗?我——等我处理好这里一些琐事,我会尽快,你再忍耐一会。」事情真这麽好解决就好了,吉祥想著。
「噢!」如意的声音听来满是失望。「那麽你再跟我联络,记得找唐吉祥喔!」
「打电话去说找自己真别扭。」
「用别人的名字活著才是别扭。」如意随即说。
☆☆☆
挂了电话,唐如意在床上躺了下来,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吉祥说她还不该回家,而尽管没有人赶她,她却不觉得自己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她真的很惶恐。
这辈子没谈过恋爱的唐如意怀疑自己爱上贺鹰风了,那个总对她恶言恶语的跋扈男子。这听起来实在荒谬,但的确有些许迹象让她不得不面对心里的疑惑。
这几天她简直是拼了命在避开贺鹰风,几乎是所有的时间都躲在房间里。不这样又该怎麽办?总不能每回见了他就一副脸红心跳的可笑模样啊!
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从那次替他剪头发,他强壮的双手拦腰抱住她开始,她忽然惊觉男人跟女人原来是如此不同。然後,她变得不敢直视他,即使是跟他瞬间擦身而过,都会惹来她一阵精神紧张,每每是匆匆跑回房间却又忍不住偷偷想他。
天!她病了,病得很重,就像书上写的无药可医的恋爱病,所有的讯息都是这麽告诉她的。
她慌极了,所以要离开这儿。只要一些日子不见他、不听他说话、不想他,他的影子自然会从她心底淡化、模糊,终至完全消失,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