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的没有把握……」唐如意犹豫著。
「拜托!又不是要你参加发型设计大赛,只要把过长的头发剪掉就可以了嘛!」
「这……」
「是你自己说想帮忙的!现在让你帮忙你又不肯?」贺鹰风又吼了起来,唐如意吓得忙点头。
「好,好,我帮你剪,不过——我真的不敢保证……」
「没人要你保证什麽。」贺鹰风说著,把剪刀递给她。「这把应该可以吧?」
「这么大?」唐如意瞪著那把大剪刀。「这种——看起来像是剪布用的。」
「剪布用的不能拿来剪头发吗?我昨天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才找著这一把。」贺鹰风又想咆哮。女人真是上帝造来考验男人耐性的,一丁点细节都要计较,他怎麽就不知道剪刀还分什麽剪头发、剪布,或是剪烧饼油条的?
唐如意看脸色听口气也知道他又要发脾气了。男人实在是最最缺乏耐性的动物,她并没有说错话不是吗?这明明是一把剪布用的剪刀,又大又重,而他却要她拿这笨重的东西来替他修头发,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剪就剪啊!头发可不是她的。唐如意於是搬了张椅子并示意贺鹰风坐下。
「我要开始了,你别乱动喔!」她说,卓著剪刀的手却不断发抖。别说她没剪过任何人的头发,就算她是个有多年经验的理发师,拿著这种不顺手的工具也会觉得别扭啊!
「开始吧!别拖拖拉拉的。」贺鹰风说著,脱了上衣就要坐下,唐如意一声惊叫,剪刀差点没离了手飞出去。
「你——你想干什么?」她往後退。
贺鹰风疑惑地扬起眉。
「怎么了?不是要替我修头发吗?」
此时林德偕同林泰冲了上来,林德并且一脸惊愕地指著贺鹰风。
「老板!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居然想对一个弱女子下手,亏我跟哥哥死心塌地跟了你这么久,真是——真是枉费!」
不仅林德指著地骂,就连林泰也以不赞同的眼神看他,贺鹰风霎时一阵冒火。
「你们这是做什麽?搁著楼下车行不管全跑了上来,闲著没事干啊?」
「你这个样子还有脸大声说话?」林德怒声道。
「我这个样子?」贺鹰风低头看看自己。「我这个样子有什麽不对?难道穿著衣服剪头发,让头发全沾在衣服上才对?」
「剪头发?」林德咳了咳,挤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你是说——你脱了上衣是想——是想剪头发?」林德乾笑著,在一旁的林泰则拉著他往楼下走。
两个宝贝蛋离开之後,贺鹰风才发现唐如意神情有异。他嘲讽地笑道:
「原来你也以为我对你意图不轨。」
唐如意脸红地低下头。
「放心吧!我对黄毛丫头没什麽兴趣,你很安全。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开——开始什麽?」唐如意的声音还有点抖。
「开始剪头发了。」贺鹰风嘴角扬得更高。
☆☆☆
唐如意的首次剪发秀终究没有成功。
她闭上眼睛剪下第一刀时便剪破了贺鹰风的左耳,几滴血珠摘了下来,吓得她又一阵尖叫,剪刀也掉落在地。
「对——对不起!我——」唐如意急忙由口袋里掏出面纸想替他擦拭,奈何双手颤抖不已,慌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贺鹰风叹气。
「只不过是个小伤,甚至不怎么痛,用不著哭。」
「你——你在流血——」晶莹的泪珠一颗接著一颗滑下她的脸颊。
「流这麽点血死不了的,上回我妈几乎剪掉我一只耳朵呢!」贺鹰风站起来,见她依然不断啜泣,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拜托你别哭了好不好?没什么大不了的,血都已经不流了。」
「真的对不起,我说过我不行的,你偏偏——」
「我没怪你,只要你快点擦乾眼泪,否则阿德看见又以为我欺负你。」
唐如意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有没有药膏?我替你擦——」
「不用了,这麽个小洞根本算不上伤。」
「不行,一定得上药。」唐如意坚持。
「我说不用——」
「一定要!」
这个女人真烦,烦得他几乎冒火。贺鹰风一脸不耐地转头,却望见一双满含坚毅与固执的眸子。
这个女人或许胆小,但遇著她认为对的事情可是丝毫不肯妥协,怎麽也要坚持到底,这点实在令他讶异。
终於,他无奈地点头。
「好,擦药就擦药,桌上有药膏,去拿过来吧!」
唐如意露出笑容,转身就要去拿药,谁知匆忙中双脚绊了一下,多亏一双结实的臂膀将她拦腰一抱,才免去她跌倒在地的窘境。
「谢谢……」唐如意开口,才注意到那双结实的手臂就横在她的胸前。「你——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你站稳了?」贺鹰风问。
「我站稳了,快把你的手拿开啦!」唐如意又羞又急。
贺鹰风放开双手,唐如意立即奔向自己的房间。
「喂!我的头发还没剪好呢!」贺鹰风喊。她是怎麽回事?刚才还坚持替他擦药的,这会儿却跑了。
「我不会剪!你还是上理发院吧!」唐如意跑回房间并关上房门,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久久才恢复规律。
第六章
唐吉祥难得地窝在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住的房间,她甚至在发呆了十分钟後叹了长长一口气。
唉,怎么这麽烦?心里一片乱,却又不知道为什麽,她曾几何时也变得这么像女人了?
这些天来岳青岚几乎是天天约她出去,说是要多了解有关如意的事。结果呢?吃饭、逛街,看电影、夜游时却不见他提起有关如意什麽事,久了,心思不细的她自然也感觉奇怪了。
难道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如意现在在哪里?否则为什麽不开口问?只要他问,她会告诉他的。
经过这麽多天的相处,她对岳青岚的为人有了较深入的了解;这样一个人,老实说真的很适合如意。
岳青岚气宇轩昂,如意纤弱可人,他自信却不自傲,恰好可补如意害羞怯弱的个性,怎麽想都合适。
唐吉祥又叹口气。早知这样,又何必让如意离家出走呢!任老妈替他们拉红线,那麽她这会儿也许已经有个妹婿,现在这么一团乱的情形也就不存在了。
这麽想又让她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如果岳青岚真跟如意结了婚,那她这个做姊姊的再也不能跟他闲聊、斗嘴、看电影、吃小吃,那不合礼教,也不应该。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岳青岚是她唯一的朋友,尽管她很纳闷他何时才会问起如意的事,却总是无法拒绝他的邀约。
唐吉祥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依恋起有人陪伴的感觉。以前,即使是在大学时期最热闹的四年,她还是有三分之二的日子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在校园漫步,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爆笑电影,她可不曾觉得寂寞、无聊,现在是怎么回事?全不一样了?
唐吉祥有点慌,她其实并不喜欢对任何人产生习惯的感觉,那会使人脆弱,而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脆弱这种情绪,太恶心、太不健康了!她再怎麽样也不会让自己走到那步田地。
所以,是该和岳青岚认真谈谈的时候了。问清楚他的心意,然後带他去找如意,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
失落感像浪潮般向她涌来,呛得她鼻子酸酸的,眉头都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