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茵一听心里是有矛盾的感觉。不用扮桃花的话,她当然很开心,但万一客人又不来了,百花阁岂不是又要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还是再当一阵子桃花比较好吧……」她想着想着,心里的话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杏花听了猛点头:
「那当然--」
「不行!」应无涯冷硬而毫无通融馀地的声音插了进来。「找别人演桃花去,让她专心炒她的菜。」
杏花一听,又拍桌子:
「我说这位大爷--」
「要不我现在就杀了『桃花』,让她永远消失。」
如茵听了吓出一身冷汗,护着自己的脖子猛摇头:
「不要啊!大爷,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应无涯根本懒得理会她,一双结冰似的眼睛只是盯着杏花看。
杏花当然知道应无涯不会真「杀了」如茵,他不过就是不希望如茵再下海扮演桃花罢了,问题是--这位爷一副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模样,为何却偏偏如此在意如茵的事呢?
杏花愈想愈觉得奇怪,不由瞄了瞄应无涯问道:
「容我多嘴问一句,如茵扮不扮桃花跟大爷您有何关系?」
应无涯一听,挑起了眉,两道眼神教如茵看了不寒而栗,忙扯了扯姊姊的衣袖,要她别再说下去。
「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应无涯开口了。「我不过是见不得让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去扮演什么名妓。」
「半大不小的孩子?」如茵眨眨眼,指着自己问:「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杏花好笑道。
「我?」如茵皱眉:「我都十七岁了,还算个孩子吗?」
「十七岁是不小了,问题是你傻里傻气的--哎哟!」杏花话没说完已经被应无涯一把推开,多亏抓住了床柱才稳住了身子,否则再摔一回,她原本美丽无瑕的脸只怕得裹一辈子的布条了。「我说大爷,您究竟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这么使劲推我……」见人家根本看都不看她,杏花的抱怨变成了喃喃自语。
推开杏花的应无涯迳自走向如茵;如茵则是退无可退地被逼到了墙边。
应无涯将试图往旁边逃的如茵拉了回来,并且问道:
「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我说了什么?」被困在墙壁和应无涯的手臂之间,如茵极力以混乱的脑子思索着,却一无所获。「这……我什么也没说啊!」
她究竟说了什么话惹恼了这位大爷,如茵真的一点概念也没有。
「你刚刚说你几岁了?」应无涯又问,但受到惊吓的如茵还是一脸茫然。
「啊?」
应无涯闭了闭眼睛,终究忍不住朝她吼道:
「啊什么啊?我问的是你的年龄。」
如茵被他吼得畏缩了下,急忙回答:
「年龄啊?我十七岁,十七岁了。」
「十七岁?」应无涯眯起眼睛。「五年以后吗?」
「咦?」如茵显得更为疑惑,于是杏花就代她说了。
「舍妹看起来是稚嫩了些,但可已经是十七岁如花似玉的年纪了,您该不会看她个子小,误以为她还是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吧?」
心事被一语道破,应无涯脸儿有些红,但眼神仍凌厉地扫过杏花,再回到如茵脸上。
「是真的吗?你『今年』十七岁了?」他问,一张俊脸几乎要贴上如茵的。
如茵说不出话来,只得傻傻地点点头。这么一点就像主动把额头靠向应无涯的唇似的,于是她又忙捂住自己的额头,脸红得像下了水的虾子。
得知如茵并非自己以为的十二、三岁,应无涯的心情整个轻松起来,他坚毅的唇角漾起一抹微笑,而这有如雨后彩虹般的少见景象让杏花跟如茵都看得目瞪口呆。
好俊的男人哪!
姊妹俩心里都这么想着。
§ § §
接下来的几天,百花阁依旧是高朋满座,但名妓桃花却「因病」无法见客,令许多人乘兴而来、失望而返。幸而桃花虽不再接客,慕名而来的人却有增无减,果然真应验了杏花当初所说的,有噱头就有财源。
然而,虽然解决了财务问题,许多新的困难也接踵而来,首先就是僧多粥少,百花阁几个姑娘根本无法应付遽增的顾客,甚至得出动两个保镳和年迈的婆婆至前厅招呼,可以派上用场的人力几乎都用上了,大伙儿还是忙得连稍作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如茵送晚膳至应无涯房里时,就看见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爷儿扶着婆婆走过回廊。这……究竟是谁招呼谁哪?她不禁忧心起来。
进了应无涯的房间,放下手中的托盘,如茵叹了口气说道:
「姐姐们都这么忙,连婆婆都出马了,我也应该--」
「你只要负责烹煮炒菜就行了。」应无涯开口打断她的话。
「可是……」
「供应客人好吃的食物也是服务之一不是吗?」
「这我知道,可是--」
「你一个人要忙膳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没闲着,这样就够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
「总之不许你再回去扮什么桃花。」应无涯冷声下了结论,如茵只能鼓着双颊低下头。
什么嘛!根本就不听人家说话。
她在心里嘀咕,随即就惊呼了声,人已经被拉进一双钢铁般的臂膀中。
「爷?」她低嚷。
「嗯?」他轻声应道。
「您……您这是……请用膳吧,爷,否则饭菜要冷了。」
「是吗?」
应无涯才说着已经低头吻上她的唇,如茵根本就无暇反应,短短的肌肤相亲便已经结束。
应无涯一放松力道,如茵忙捂着嘴逃往墙边,眼见再次轻薄她的人已经端起饭碗开始进食,不由委屈得眼眶含泪。
这位爷儿好过分,口口声声不准她「下海接客」,私底下还不是把她当成青楼女子,对她动手又动口的。
如茵吸了吸鼻子就要告退,应无涯却冷声将她喊了回来。
「你究竟在哭什么?」他问,放下了手中的饭碗。
「我……我没哭啊,大爷。」如茵睁眼说瞎话。
「没哭?你知不知道自己满脸都是眼泪?」
「这……大爷,您没听说过喜极而泣吗?」
「这么说你是因为我的吻而乐不可支了?」应无涯挑起了眉说。
「什么吻啊?」如茵皱眉。
「我咬你的嘴或者是你咬我的嘴。」应无涯又端起饭碗、多少遮住了自己忍不住笑开的脸。
「啊!」如茵倏地捂住了嘴,脸也跟着红了。「我……我高兴是因为有那么多大爷上百花阁来捧场。」
她很想就这么逃出房去,但又想起托盘还在桌上,而他,那个好象很喜欢欺负她的人,就坐在桌旁.令她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坐下来吧!」应无涯说着,夹起红烧豆腐往嘴里送,见如茵并未依他所说坐下,一双眸子立刻锁定了她。「怎么?没听见我叫你坐下吗?」
「我……我该回膳房做事去了。」如茵回答,实在不想跟他同桌而坐。
「先坐,我有事情问你。」还是那种不容辩驳的语气,如茵再怎么不情愿也只有听命行事,不过她仍旧表达了她小小的不满,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
对她刻意坐到对面去,应无涯只是挑了挑眉,之后便搁下筷子开口道:
「那件事进行得如何?」
「什么事?」如茵闷声问,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那张画像。」应无涯耐心提醒道。「你想起画里的人是谁了没有?」
如茵一听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