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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页

 

  “当初狩猎之后,朕赐妃之事,你一定觉得朕有种族偏见,想拆散你和她,对吗?其实朕迟迟没有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也没有将祖传的凤冠赐给她,是另有原因的。”

  萧扬投以不解的目光。

  “朕并非对她不满,而是为了护卫你。当初你以皇侄的身份夺到太子之位,满朝文武已有非议,若再让一个无权无势的汉族女子成为你的正妻,朝中排挤你的人势必又多了一条藉口。

  “扬儿,朕知道你爱她之深,可若想与她长相斯守,你首先得蓄满自个儿的力量,待到坐稳江山之时,天底下还有什么不是你的?”

  “可……她离开儿臣,是因为厌恶儿臣,她一心一意想要的,只是钱。”他语气中仍有浓得化不开的幽怨。

  “呵呵,那又有什么关系?”尧皇笑了笑,“后宫三千佳丽,有的爱朕的帝位,有的爱朕赏给她的珠宝,有的爱朕本身……无论哪一种,都是爱,只要能拥有她们,又何必在乎她们的动机?”

  “但这不是儿臣向往的那种感情。”萧扬难以认同。

  “再说了,”尧皇仍有下文,“你又知道她心中真的没有你?军师告诉朕,她早知晓了你的皇子身份,可你却说,她咒你这个冒牌皇子早日露馅,这岂不互相矛盾?这件事,疑点尚存,不要过早下结论。”

  “真的?”萧扬抬起震惊的脸,冲口而出,“她真的早已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可、可我那天明明听见她说……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因为你没有给她安全的感觉。”尧皇猜测,“就像你母亲离开朕,嫁给朕的二哥一样,不仅是因为她对二哥心怀愧疚、想补偿,更是因为当时朕的二哥身为太子,她怕他会对朕不利,同理,你的樱樱或许也是顾着你,怕你娶了她会在宫里地位不保。”

  可能吗?萧扬觉得心里霎时飘起一抹晨曦,虽然朦胧,但总算有了微亮,心潮随之翻腾,再也无法强装平静。

  “说到底,就是你没有给她安全的感觉。就算她爱你是为了钱财,如果你势力够强,能给她一个国家,她何必在乎那区区几张银票?

  “扬儿,暂时不要再念着她了,把太子的位置坐稳吧!等到排除了内忧外患,解决了宫庭纷争,整个尧国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时候,再去找回她也不迟。”

  萧扬只感到胸内跌宕起伏,脑中似有流萤纷飞,思绪混乱不堪。

  眼看尧皇吩咐起驾回宫,他却推说还有差事未办,独自留在杨柳轻拂的河岸边。

  不想回宫,也不想回太子府。宫里,有他侮辱她的痕迹,而府里,他早命人砍掉了樱花树,那一座荒凉的院落,更加触景伤情。

  刚刚父皇说的,是真的,还是只为了安慰他?他想相信,又怕相信之后再一次掉进痛苦的深渊。

  四周下着杨花化成的雪,痒痒地亲吻他的脸颊,他的脖子,像她从前常做的那样,彷佛又听见了她调皮的笑声。

  不,他该相信的。那无数次亲吻中,她深邃燃亮的眼眸,像长廊深处点着的明灯,把她心底的深情照得一览无遗,如果是假的,如果出于厌恶,他想世上所有的人都会希望被这样“厌恶”。

  更何况还有狩猎林中,她奋不顾身的护卫,小镇的河边,她义无反顾地回头……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他吗?

  直至今日,萧扬才真正静下心来,回顾昨日,用理智寻找答案。

  她一直喜欢骗他,所以她的话是不能信的,他得自个儿判断,揭穿她的谎言。

  风儿在空中舞蹈,衣袖翩翩地卷走了他的不快,萧扬的唇边,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微笑。

  “呜……呜呜……”

  好像有人在哭?心头放松的萧扬,终于有了管闲事的好心情,循声望去。

  他看见一个小男孩,抬头望着树梢,抹着眼泪。

  “小弟弟,你为什么哭呀?”表情温和地蹲下身子,他掏出绢帕替小男孩擦一擦脸。

  “纸、纸鸢……飞到树上去了。”小男孩指着天空,口齿不清,“娘亲会骂我……呜……”

  “不怕,哥哥替你拿下来,好不好?”

  萧扬童心大发,一个飞身旋转窜至半空,袖间一甩,手一攥,两只纸鸢便随之而下。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接过其中一只纸鸢,推掉另一只粉白色的大蜻蜒,“那不是我的!”

  “不是吗?”萧扬诧异。这株树上哪来的两只纸鸢?莫非是童心未泯的树妖专偷此类玩物?

  这只纸鸢也真够怪的,净白无花,像是未完工,却不知被谁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小字,甚是有趣。

  他好笑地瞄了一眼,但这一眼,让他的目光再也移不开。

  “阿扬……”纸鸢的顶端写着。

  他认得这字迹,清秀娟丽的字迹,他永生难忘──它们属于季初樱!

  “阿扬,‘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不知这句诗你是否还记得?我坐在杨柳的河畔,给你写这一封长信。我知道,这封信永远也不会到达你的手中,只有风儿和云儿能看到它。但我仍然忍不住要写,因为痛苦和思念无法宣泄。

  “我一直是这样任性的人,没办法适应宫中的生活,也害怕我们的将来。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是异国民间的孤女,想到那些冷嘲热讽,想到那些不一样的目光,我心生怯步,思前想后,终于选择离开。

  “正如诗中所说,你赠我果子,我报答你美玉;你送我那一树漂亮的绢樱,我要还给你无忧无虑的下半辈子,虽然离别的时候,你痛,我更痛,但总比永远痛下去的好。不想说那些绝情的谎话,但如果不说,你定不会放手让我走。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从此以后,你我天各一方,如果你能偶尔梦见我,我已知足……”

  信很长,他没有读完,因为字迹有一部分被雨水打湿,也因为他的眼睛被泪水浸湿,无法再继续看清。

  不敢相信,这只纸鸢会穿过风雨雷电,最终飘到他的手中,像一个自然的奇迹。也许上天也不想就这样让他俩分开,所以暗地里施了法术,让他再一次看到她的情义。

  父皇没猜错,她骗了他。

  “单纯的傻孩子,总有一天,你会被我骗死。”曾经,她拍着他的俊颜,如此得意地说。

  他得找到这个小妖精,跟她算这笔帐,不能白白让她骗去眼泪和心痛,骗去他的担忧和焦虑,还有整个灵魂。

  可是……江南如此之大,他得去哪儿寻她?

  第十章

  五年后 杭州

  小柱子无聊地蹲在巷子口,数着树下来来回回搬大豆的蚂蚁,看自个儿的影子被日光拉得老长、老长。

  他今年四岁了,被娘亲管得严严的,不能同胡同里的小朋友一道玩弹弓、捉小鸟,每日都必须要背一首莫名其妙的绝句,背熟了才能被丫鬟带着出门溜溜,吃一串糖葫芦。

  他娘是城里很出名的女人,一手刺绣绝活被官家、商家的太太们赞不绝口,开了间“樱花绣坊”,客人络绎不绝,还有大食、波斯、西域的商旅找上门来,成批订货。

  “小柱子,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呀?碧儿姊姊呢?”

  正发着呆,忽然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他抬头望去,看到一张黝黑但温和的笑脸。

  男人身穿灰的布衣、黑的靴,不像城里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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