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也不希望安安……”
“不是!”阻断她的话,阿崎淡淡地解释刚才那句话的真正涵义。“我很感谢你当初没用这招来对付我!”他指的是两人为了安安,曾在同样的地点发生过严重口角。
“没办法!”她也轻轻摇了摇头,笑着把原因解释给他听。“那时又不是在凉飕飕的夜晚,泼你冷水根本收不到什么实效,搞不好还被别人以“浪费水源”的罪名,一状告到派出所呢!”
“这么说来,我还不算太愚蠢嘛,很会选时候哦!”
“是呀是呀!”她对他皱了皱鼻,眼里尽是闪着晶莹的调侃。
“不过,说真的,看到那个家伙像是跌进水塘一般湿淋淋地落荒而逃,真是大快我心啊!”她再次带给他威力十足的惊讶,完全没想到他是靠着一名“女蓝波”解决宋丹廷这个麻烦的。
“也大快我心啊!”崔君岚吐了吐舌头,难得做出这么明显的逗趣神情--这本非她所擅长的,看来,她对自己的惊人之举根本没有丝毫的歉疚嘛!
“好女孩,给你个奖贺。”陆人崎看着月光下带笑的她,心忍不住微微颤动,像落款般慎重而快速地在她的粉唇轻啄上他的柔情。
而她,竟然只能怔怔望着他,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完全失去反应的能力,直到瞥见他漾在眼底唇际的魅人笑意,才飞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哪!他做了什么?她又让他做了什么?
那是……吻吗?
如果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那么请老天爷可怜可怜她吧--千万则让月亮从云幕后头钻出来哦,否则,她双颊比夕日还红艳的羞涩,不是全落入他眼底了吗?
结果,她是用机器人走路的方式,才总算回到了孙家!
这个晚上,对向来宁和的乡间来说,的确大戏剧性了些,然而,事情真的获得彻底的解决了吗?
各自回家阖上门的陆人崎和崔君岚,心里都雪亮地知道,没那么简单,还有后续的麻烦在未来候着他们的。
不!不只如此!
当很久很久以后,他们重新回顾今夜,才发现--其实,一切都只是风暴即将开启的序曲罢了……
把爱车停妥,陆人崎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门,刚从台北结束和老A的会议赶回来,只觉浑身倦得可以倒头就睡。
嗯?有灯?
客厅里留了盏小枱灯,从灯笠倾泻而出的昏黄,柔柔地晕染一室墨黑,没有灼眼的霸气,却成功地守护了夜归人因疲累而脆弱的心,暖了这个凉夜……温度,随着晕暗的琥珀灯流在他身上的停泊而驻进了心头;这--就是有人等门的感觉吗?
以往常常必须半夜才到得了家,开锁进门后,撞上视觉听觉的是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的冷冷清清;安安睡在孙家,连他的最后依恃也不在身旁;而他早就习惯这样的情形,麻木地不愿费力去感受思考。
现在,伫立门边凝望着室内的他,竟觉得相同的摆设、熟悉的视野显得有些陌生,兀自怔忡了起来。
被灯衣圈围住的茶几上,搁留着张纸条,是崔君岚的笔迹,上头交代了数样用微波就能食用的东西。
天哪!还有什么她会粗心地没有照料到吗?他--真是彻底地服了她了!
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安安的小床上挤着两个人,有着同样天真、同样令他心动的睡容;在黑暗中闪着温柔辉芒的眼眸,就这样细细地凝睇着这个画面许久许久,不忍收回视线。
有个声音在他心底悄悄响起:如果……如果能让这种窝在心头的感觉,不再是偶发的例外,那……该会是件多幸福的事呵!
***
孟琛站在大厅的角落,冷冷地注视着轻搂佳人纤腰的陆宇槐,到如今还在埋怨自己怎么会站在这里……虽然这场订婚喜宴的女主角,是她大老板的千金小姐,但真要不参加也不是没有藉口;然而,她却仍是在该出现的时候,分秒不差地在大厅候着,看着他搭扶傅采霏的腰,以天作之合的姿态缓缓从楼梯走下来。
“孟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说话的是在公司和她交情不错的佳菱。
“没事没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无异。“在这里静静看着也是挺有趣的事儿呀!那些有钱人的世界,我们既然插不上脚,就干脆站在一旁做个观众。”
“是这样子的哦?”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哎唷!我的姑奶奶,”孟琛夸张地说。“你该不会把我当做躲在角落、暗自饮泣的怨女吧?”
“你?”果然,惹得佳菱噗哧一笑。“别开玩笑了!”
“你去玩你的吧!”孟琛话头一接,顺势把佳菱的关心眼光掉开。“嘿嘿……没看到人事部的小张一直猛盯着你瞧,只差没流口水了,刘佳菱大美人,还不赶快过去接客?”
“你哦,孟琛真是本性不改,我刚一定是看走了眼,才会以为我们孟小姐琛姑娘在这头多愁善感!”佳菱脸蛋一红,羞赧地笑骂了一句,终于离开,把这方空间还给孟琛。
对佳菱感到很抱歉,可是这个时候,她真的只想一个人……孟琛向侍者再拿了一杯鸡尾酒,慢慢地啜着;事实上,她的酒量也没比君岚好到哪儿去,不过几杯鸡尾酒应该还不致让她胡言乱语起来。
“一个人?”
是他的声音?不会错的,她不会听错的,是他--陆宇槐!
孟琛的身子僵了一下,屏着呼吸,身体漂亮地旋了个弧度,有礼貌地朝他抿嘴一笑,淡淡地说:“陆先生不去陪准新娘吗?”
“孟琛……”陆宇槐看着徒具笑容不见笑意的她,心情直直往下沈,凝重地说:“我真的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你这个朋友。”
她沈静地转身,踱步到整片大落地窗前,专心地注视着反映室内灯火辉煌的透明图画;玻璃上的,不过是光线造成的假象罢了,但是,那些在她身后的笑语喧哗,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假象?比起这里看到的,那里的虚情假意、矫揉造作才更教人心寒!
“孟琛?”陆宇槐跟了过去,也察觉到今夜的她有点异常,关心地唤了一声。
人,难道连反常一次都不被允许吗?
“陆先生--”再次以眼神直接和他相对,孟琛显得烦躁多了,对应间也多了不耐。“你只要好好照顾你的准新娘就可以了,至于我这个没有什么身分地位的小女子,哪有什么资格做你的朋友?孟琛我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
“孟琛,是因为君岚的事,所以……”
“不必扯到君岚!”她无礼地打断他的话,声音微微提高。“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孟琛,我只是关心你呀!”既是和君岚无涉,那么他实在不明白,孟琛何以拒他于千里之外。
看她一反常态地在角隅饮酒,难得会让他想用“消沈”这个形容词,来描述向来精力过人的孟琛,也因此,他找了采霏补妆的空档过来看看。
“不必了!”她已经摆出拒绝打扰的表情多时,怎么这个陆宇槐偏偏视若无睹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继续说:“你再待在这里跟我说话,不怕明天流言满天飞,害我被炒鱿鱼吗?傅采霏可是我们大老板的千金。”
“哦,是这样子吗?的确是我想得不够多。”他释然地灿灿笑了,接受了这番说词,马上补了个道歉。“真是对不起!”